荒岛的日子在等待中缓慢流逝。
海风依旧,潮汐如常,但经历过沉渊之域的生死考验,三人看待这片蔚蓝的目光已截然不同。
破浪号静静停泊在浅湾,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巨兽,船身上粗糙的修补痕迹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少苒的预言在第十天的黄昏时分应验了。
当时,辰霄正在船头加固一处阵纹,赤霄则在岸边百无聊赖地烤着鱼,青岚蜷缩在他脚边打盹,赤狐则不见踪影,不知又去何处撒野。
少苒坐在一块高耸的礁石上,闭目调息,试图感应那依旧沉寂的识海与建木种子。
天际线处,几个黑点悄然出现,并迅速放大。
“来了。”少苒睁开眼,轻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赤霄立刻扔下烤鱼,警惕地站起,周身隐有火光流转。
辰霄也停下手中工作,眉头微蹙,灵觉悄然铺开,感应着来者的气息。
那几个黑点在不远处停下,随后那个熟悉的身影踏水而行,步履轻盈,转眼便到了岸边。
来者正是那渊戟守卫。
只是此刻,它那庞大的身躯收敛了许多,化作约三丈高的人鱼形态,深蓝色的皮肤上幽光流转,手中的黑色长戟也缩小至寻常兵刃大小,但那股源自古老血脉的威严与深海般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它踏波而立,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赤霄和辰霄,最终落在礁石上的少苒身上。
“陆地生灵。”它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杀意,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吾名沧溟,乃流波山圣地守护者。”
少苒从礁石上飘然而下,落在沙滩上,与沧溟遥遥相对。
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而平静,“晚辈少苒。不知守护者到此,所为何事?”
沧溟的目光在少苒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眉心处微微感应,那建木的气息虽沉寂,却依旧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的印记。
“汝体内建木之力,从何而来?”
少苒心中微动,知道这才是对方今日前来的关键。
她略一沉吟,并未隐瞒,“机缘巧合,于一处濒临崩毁的秘境中,得建木遗泽,承其部分传承。”
“濒临崩毁的秘境……”沧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似是追忆,似是叹息,“果然……连最后的遗泽也难逃劫数么。”
他顿了顿,继续道:“建木,乃天地秩序之象征,与吾等奉行瀚海律动之上古水族,本属同源,皆维系天地平衡。然,汝所得,不过残韵,且与汝身负之另一种……吞噬万物之力交织,福祸难料。”
它指的自然是归墟之力。
少苒平静回应,“力量无分正邪,在于运用之心。晚辈谨记建木生生不息之德,亦明自身责任。”
沧溟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汝之前提及蚀灵之毒,肆虐东海,可是实情?”
“绝无虚言。”辰霄上前一步,将他们在澜海城的见闻,以及洛灵儿等人中毒的详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沧溟听完,沉默良久,周身的海水仿佛都随之凝滞。
半晌,它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蚀灵之毒,确系‘墟渊之民’手段。彼等乃吾族叛逆,背弃瀚海律动之古老盟约,沉溺于吞噬与毁灭之力,企图以万流归墟之邪法,重塑寰宇,令万物重归混沌死寂。其力量核心,便是一种能侵蚀、瓦解一切灵力与生机的蚀灵幽潮。”
他再次看向少苒,“汝身负建木生机与那奇异吞噬之力,或能一定程度上克制蚀灵,但若遇墟渊王族或其掌控的幽潮核心,凶险异常。”
这番信息,无疑证实了少苒他们之前的猜测,也揭示了蚀灵之毒背后更恐怖的阴谋。
“守护者告知我等这些,是为何意?”少苒直接问道。
沧溟巨大的鱼尾轻轻拍打了一下水面,激起圈圈涟漪,“墟渊之民的活动,已威胁到深海各族的平衡,其触角甚至开始伸向浅海与陆地。流波山虽已沉眠,但古老盟约犹在。澜海城洛氏既持碧海令,尔等又与此劫牵扯甚深……或许,这便是瀚海律动指引下的变数。”
它伸出一只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手掌,掌心托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蔚蓝色星云缓缓旋转的珍珠。
“此乃‘潮汐之泪’,蕴含一丝最精纯的瀚海律动之力。将其置于船首,可助汝等规避寻常海兽,平复风浪,于茫茫大海中指引方向,更能一定程度上感应并净化微量的蚀灵毒素。”
它将这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珍珠推向少苒,“此物,算是偿还尔等归还蕴海灵蕨种子之情,亦是……一份投资。望尔等善用此力,若他日真能寻得遏制墟渊之契机,或可再来沉渊之域帮助我们重建家园。”
说完,沧溟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少苒一眼,身形缓缓沉入海中,消失不见。
那枚潮汐之泪则轻飘飘地落在少苒手中,触手温润,内部星云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海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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