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如墨,星子稀疏得像被揉碎后撒在黑袍上的碎钻。
墨良的身影裹在层淡紫光晕里,疾掠时带起的气流搅得周遭星尘簌簌翻涌,怀中护着的镜流被那层紫光托得安稳,发丝随着祂的动作轻轻晃。
祂低头时,下巴蹭过镜流柔软的发顶,声音放得比星风还轻:“阿流,前头快到我老家的星域了。”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紫光屏障的边缘,那层光随着祂的动作泛起细微波纹,“天福星系,我从前在那儿改造了好些星球,有颗专门种满晚星花的,夜里能映得半边天发亮——要不要去看看?”
镜流在祂怀里动了动,大概是被“老家”两个字勾了神,原本抵在祂胸口的脑袋微微抬起,眼尾还带着点刚歇下的倦意,声音却亮得很:“要去!”她指尖戳了戳那层紫色屏障,透过光能看见外头飞速倒退的星带,“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吗?有没有……像凡间集市那样热闹的星港?”
墨良被她眼里的光逗得弯了眼,喉间溢出声低笑:“比那热闹。”话音落,周身的紫光骤然亮了几分,像道被拉长的紫电,朝着天福星系的方向猛地提速,“去了给你摘晚星花,能串成链子的那种。”
紫色流光划破寰宇的寂静,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抵到了记忆里天福星系的星域边界。
可墨良掠到近前时,笑意却倏地僵在了嘴角——眼前哪有半分记忆里的模样?
本该缀满星球的空域空荡荡的,连星带都断了截,只余下片混沌的虚无,偶尔有碎星屑飘过,更显得此地荒得刺眼。
祂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为了改这些度假星球,光是调整星轨就耗了三月,有颗星球上还特意留了片湖,能映出九颗伴星的影子,怎么会……
墨良下意识收紧了抱着镜流的手臂,指节因用力泛白。
祂闭上了眼,神识如潮水般铺展开,细密地扫过整片区域——没有残留的能量波动,没有星球爆炸后的星核碎片,甚至连祂当年亲手刻在主星上的印记都荡然无存,就像这片星系从没来过。
“不是……我老家呢?”祂喃喃着,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懵。
我那么大一片星系呢?几十颗被祂翻来覆去改造过的度假星球,有专门养动物的,有遍地栽着天福特产果树的,怎么就成了眼前这副虚无模样了?
怀里的镜流本被祂晃得快眯起眼,这会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墨良的胸口绷得紧,连带着托着她的手臂都带了点僵硬,她不由得抬起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墨良的衣襟,声音软乎乎的:“阿墨?”
指尖下的布料下,能摸到祂急促的心跳,镜流更疑惑了,手指又往前挪了挪,轻轻按在祂心口:“是有什么不对吗?这里……不是你老家的星域?”
墨良被她指尖的温度烫了下,猛地回神。低头看见镜流睁着双清澈的红眼睛望着祂,眼里满是担忧,祂赶紧压下心头的惊怒,抬手顺了顺她的白发,声音放得柔缓:“没事,或许是我记岔了星标。”
祂指尖凝了点柔和的神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没睡醒吧?接着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镜流眨了眨眼,看祂眼底明明还沉着郁色,却偏要装得无事,虽还有疑惑,却还是乖顺地“嗯”了一声。
她往墨良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环住祂的腰,把脸埋进祂的胸口,鼻尖蹭到祂衣襟上淡淡的草木香,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呼吸渐渐匀长,没多久就睡熟了。
怀里的人儿呼吸轻浅,发顶蹭得祂胸口微痒,墨良低头看了眼她恬静的睡颜,眸色沉了沉。
方才被安抚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只是这次多了层冷意——祂方才神识扫过时,在虚无的边缘捕捉到了一缕极淡的记忆神力残留,那气息,除了浮黎那家伙再无第二人。
祂抬手,指尖拂过镜流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
原本准备带阿流看看老家景致的心思全没了,只剩下想去找浮黎“好好说道说道”的念头——把祂老家星系弄成这副模样,还敢动记忆神力抹了痕迹,浮黎这回,怕是得给祂个够分量的说法。
抱着怀里的人,墨良没再停留,转身朝着浮黎所在的星域掠去。这次的紫色流光里,少了几分来时的轻快,多了层化不开的沉郁,连带着周遭的星尘,都像是被这低气压压得不敢再动。
紫色流光骤然敛去,墨良抱着镜流落在浮黎星域。
祂指尖凝起淡紫屏障,轻轻覆在镜流周身——这屏障比来时厚了些,连周遭星子运转的微响都挡得严严实实。确认怀里人睡得安稳,祂才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浮黎正悬浮在一颗星球之上,指尖悬着缕蓝白流光,那光里裹着细碎的画面,该是在梳理记忆。
墨良压着心头的火,朝浮黎飞去,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祂也不管浮黎手头的事急不急,张口就带了气:“浮黎!我老家呢?”
浮黎指尖的银光顿了顿,抬眼时眼里还凝着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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