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
镜墨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时,她手中的制式长剑终于停在半空。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尖凝住,又滴落在云骑教场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甩了甩酸麻的手腕,指节因长时间用力而泛着红,连带着小臂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抬眼时,罗浮的天穹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儿落下,落在她的发间、肩头,转瞬便融成一点湿痕。
镜墨姚忍不住啧了一声——在这常年温暖的仙舟之上,落雪可是稀罕得紧,倒像是在为她今日的万剑之约添彩。
景叔!她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来,立刻扬起手臂挥了挥,声音里满是雀跃,我今天的训练完成啦!
你说过的,等我能一口气挥完一万剑,就……就叫我怎么上战场杀敌!
景元走到她身边,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脸颊和湿透的衣襟,无奈地摇了摇头:急什么?往后有的是机会。
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恍惚间竟想起三年前那个抱着他的腿哭唧唧、连木剑都握不稳的小丫头。
如今,她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英气,一身备选云骑的制服穿在身上,竟已有了几分飒爽模样。
这三年来,镜墨姚的成长快得惊人。
她完美继承了父母的武学天赋,不仅将基础剑招练得炉火纯青,更能同时操控十二柄飞剑,游刃有余。
前几日切磋时,她甚至能与自己拆上数十招不落下风——这份能耐,在同龄的备选云骑里,已是凤毛麟角。
可你上上回也这么说!镜墨姚却嘟起嘴,语气带着点委屈,每次都往后推,景叔不会又要骗我吧?
景元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间未融的雪粒,冰凉一片:放心,这次绝不骗你。
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少女瞬间绷紧的脸颊,才继续道,首先,你得去学宫参加毕业典礼,把该拿的文书都办齐了。
等你从学宫出来,正好赶上云骑军清理罗浮航道孽物的行动,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去见识见识,如何?
真的?!镜墨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辰,太好了!
她几乎是蹦起来的,手忙脚乱地将制式长剑收回剑鞘,又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就往学宫的方向跑,那我现在就去学宫!争取明天就毕业!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景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着暖意。
这三年,他何尝不知道这丫头有多拼?为了能早日成为真正的云骑,她几乎是抱着不要命的劲头在训练,常常是天不亮就到教场,直到月上中天才肯歇息。
有好几次,他夜里巡查,都看见教场的灯还亮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仍在挥剑不止。
真是苦了这丫头了。
景元轻声自语,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希望这次的行动,能让她稍稍松快些吧。
毕竟,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必活得这般紧绷。
若是真累坏了,他这个做叔叔的,可要心疼坏了。
雪还在下,教场的青石板上渐渐覆了一层薄白,只有镜墨姚方才挥剑的地方,因热气蒸腾,留下一片清晰的、没有落雪的印记,像一枚无形的勋章,印在仙舟的晨光里。
玄关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镜墨姚带着一身风雪气息冲进剑首府。
她几乎是小跑着穿过回廊,推开卧室门时,肩头落着的碎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预备云骑的制服被她利落地脱下,银灰色的布料上沾着些微汗渍——那是一万次挥剑留下的痕迹,被她随手搭在屏风上,领口的云纹刺绣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梳妆台前,她从衣柜深处翻出那条月白色滚蓝边的长裙。
裙摆垂落时像淌过一汪浅溪,腰间的蓝色束带系成利落的蝴蝶结,衬得少女身形愈发挺拔。
镜墨姚对着菱花镜抬手梳发,青丝如瀑般滑过指尖,被她利落地束成高马尾,尾端系着的天蓝发带随动作轻颤,像停着只欲飞的蝶。
她对着镜子转了半圈,裙摆扬起细碎的弧度,忽然瞥见妆奁旁那串蓝宝石项链。
项链的链子是细巧的银环,坠子是枚鸽子蛋大的蓝宝石,在光线下流转着深海般的幽光——那是娘留给她的遗物。
镜墨姚指尖抚过冰凉的宝石,轻轻将项链扣在颈间,凉意顺着锁骨蔓延开,就像娘的手轻轻按在她肩头。
她对着镜子弯起眼,笑意从眼底漫出来:好了,出发去学宫!
穿好绣着云纹的软靴,她再次推开玄关门。
经过客厅时,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旧摆饰:案几上的青瓷瓶插着风干的幽兰,墙上挂着娘生前用过的剑穗,博古架上的瓷娃娃是她小时候最爱的玩物。
三年来,她每天都会仔细擦拭,连瓶底的灰尘都不曾放过,此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其上,映得一室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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