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的药香似乎都凝住了。
镜墨姚见恒天梗着脖子躲开,那对青色小龙角微微往后缩,像是藏进了青绿色的发间,她的小嘴瞬间就撇了下来。
下眼睑飞快地泛红,像是沾了晨露的花瓣,眼眶里也迅速蒙上一层水汽,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金豆豆来。
连垂在身侧的小手都蜷了蜷,活像只被抢了糖的小兽,委屈得快要把自己团成个球。
恒天本还憋着股小脾气,见状顿时慌了神。
他看着小姑娘那双水汽氤氲的红眼睛,像是被烫到似的,连忙摆手:“你、你别哭啊!”
龙角尖的青色都黯淡了几分,方才的冷硬全跑没了,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张,“我、我给你摸还不行吗?
你千万别掉眼泪,他急的随便编了个理由,你要是哭了药庐里的甘草都要被你哭甜了!”
这话刚落地,镜墨姚脸上的委屈就像被风吹散的雾,瞬间烟消云散。
她眼睛一亮,嘴角“唰”地扬起,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方才那点水汽仿佛是幻觉。
她利落地将怀里的琉璃灯往景叔怀里一塞,蓝色的月亮灯在景元臂弯里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随后便踮着脚尖,一脸期待地盯着恒天,小身子都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
恒天看着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景元,见对方正浅笑着摇头,眼底满是“这丫头鬼主意真多”的纵容,顿时更气了——合着你们俩是一伙的?
可对上镜墨姚那双亮晶晶、写满“快让我摸”的眼睛,他再鼓的气也像被戳破的纸灯笼,慢慢瘪了下去。
恒天咬了咬下唇,青绿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小脑袋里天人交战了足足一分钟——一边是龙族的骄傲,哪能随便让人摸角?一边是那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看着实在……心烦。
最终,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猛地把头往旁边一别,耳根“腾”地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就、就一下啊。”他瓮声瓮气地嘟囔,声音小得像蚊子振翅,却清晰地飘进了镜墨姚和景元耳朵里。
镜墨姚立刻笑弯了眼,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她先是伸出小手,在恒天青绿色的头发上轻轻拂过,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像摸着一团蓬松的苔藓。
随后,她的指尖终于碰到了那对龙角——冰凉凉的,滑溜溜的,带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顶端还有点微微的弧度,像极了她琉璃灯上弯月的边角。
“哇……”她忍不住低呼一声,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像落了两颗火星子。
恒天被那微凉的指尖一碰,顿时浑身一僵,脸颊“唰”地爬上红晕,连带着鼻尖都泛了点粉。
那触感轻轻的,带着点痒痒的暖意,顺着龙角一路传到心里,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可还没等他缓过神,就感觉指尖又在角上多蹭了两下。
“说好的就一下!”他猛地往后跳了两步,像是被烫到似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龙角,鼓着腮帮子瞪向镜墨姚,黑色眼眸里满是控诉,“你怎么还多摸了!”
镜墨姚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点小狡猾:“谁让你的角这么好摸嘛。”
景元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里把玩着那盏蓝色的琉璃灯,看着这俩小活宝一来一往,唇边的笑意就没断过。
他没有出声阻止,只任由清晨的风从窗棂钻进来,拂过镜墨姚的白发、恒天的绿发,还有他自己散落的鬓角。
院外传来小雀“啾啾”的叫声,大概是在树枝间追逐打闹,偶尔还有翅膀扑棱的声音,衬得药庐里这片刻的喧闹,格外生动。
药香混着风里的草木气,在鼻尖萦绕,景元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安神药都管用。
药庐的木门又被轻轻推开,带着外间的风与光涌进来。
一名身着青衣的持明族女子端着食盒走进来,袖口绣着浅淡的云纹,步履轻得像片叶子。
她刚要开口唤人,抬眼却撞见药庐里的情形——景元坐在竹椅上含笑望着,那白发小姑娘正对着恒天扮鬼脸,而他们的小尊上则鼓着腮帮子,像是刚闹过一场。
“恒天大人,该用膳了。”
她先朝着恒天福了福身,声音温温婉婉的,可当目光扫过景元时,端着食盒的手微微一顿。
看清那身戎装甲胄与熟悉的面容,她连忙将食盒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放,屈膝行了个更郑重的礼:“原来是将军大人来访,小人青栩,方才未曾远迎,失礼了。”
景元抬手摆了摆,指尖还捏着那盏琉璃灯的流苏:“无妨,你照常用事便是。”
“是,将军大人。”青栩应着,刚要转身去摆碗筷,就听见恒天带着稚气的大喊:“青栩姐姐!”
她动作一顿,转过身时脸上带着点为难,放低了声音劝道:“恒天大人,您是持明龙尊,这般称呼于礼不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