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皓月那一个无声的、缓慢的舔舐唇角的动作,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李晨阳所有的侥幸和自欺欺人。那不是无意识的动作,那是一个清晰的、带着炫耀和挑衅意味的信号——她在告诉他,她不仅理解了他的“默许”,并且正在享受其中,甚至…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和软弱。
李晨阳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他看着沙发上那个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神情却平静得近乎诡异的银发少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骨髓深处的寒意。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龙皓月,甚至不是那个被创伤折磨得破碎脆弱的龙皓月。这是一个…被系统强行修复却又留下可怕扭曲的、遵循着某种原始快乐原则的、全新的、陌生的存在。
他几乎是踉跄着退回了自己的地铺,一夜无眠。黑暗中,他竖着耳朵,警惕地倾听着卧室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但那一夜,异常安静,只有林雨偶尔翻身时压抑的、仿佛被噩梦缠绕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第二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龙皓月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可以说更加“正常”。她起床、洗漱、吃早餐,动作流畅自然。她会和李晨阳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比如“今天天气不错”、“粥有点淡了”,语气平稳,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直白的审视,反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但她越是这样“正常”,李晨阳就越是感到毛骨悚然。他宁愿她像前几天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异常和侵略性,至少那样他知道危险在哪里。而现在,她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平静,底下却可能藏着噬人的漩涡。
林雨则彻底变成了惊弓之鸟。她几乎不敢与龙皓月有任何视线接触,吃饭时总是缩在离龙皓月最远的角落,飞快地扒完饭就躲回卧室。她的脸色始终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李晨阳试图和她说话,她总是眼神闪烁,飞快地摇头,然后找借口离开。她洗澡的次数越发频繁,时间也更长,每次从浴室出来,眼睛都是红肿的,像是狠狠哭过,却又拼命掩饰。
这种无声的、持续的折磨,比任何激烈的冲突都更消耗人的心智。李晨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焦虑和负罪感日夜不停地煎熬着他。
下午,李晨阳在厨房切水果,龙皓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李晨阳猛地回头,差点切到手指。
“需要帮忙吗?”龙皓月问,目光扫过砧板上的水果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不…不用,你快出去,这里窄。”李晨阳紧张地拒绝,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龙皓月没有坚持,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她的目光并不灼热,却让李晨阳如芒在背,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审视。
“你好像很紧张?”她忽然开口,声音平淡。
李晨阳切水果的动作一顿:“…没有。”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她继续问,语气就像在讨论天气。
李晨阳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刀差点滑落。他强迫自己镇定,转过头,直视着她:“昨天什么事?”
龙皓月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厨房。
李晨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在试探他!她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般的心理游戏!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晚上,趁龙皓月在客厅看电视,他强行将林雨拉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小雨!你告诉我!昨天下午我出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李晨阳压低声音,急切地追问,双手紧紧抓住林雨瘦弱的肩膀。
林雨被他吓到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瞬间涌出,拼命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哥哥你别问了…求求你…”
“不可能!你骗我!你看你的样子!你告诉我!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李晨阳几乎是在低吼,情绪濒临失控。
“保护我?”林雨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怨恨?“哥哥…你真的想保护我吗?还是…你其实也想看到我这样?”
李晨阳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你…你什么意思?”
林雨的眼泪流得更凶,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我…我听到了一些…你出门前…对她说的话…”
李晨阳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听到了?!她听到了他那番混账的、暗示性的“默许”?!
巨大的羞愧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哥哥…”林雨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极致的痛苦和不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你明明知道她变得好可怕…你为什么还要…鼓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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