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官渡战场呈现出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袁绍军依旧保持着强大的压力,但大规模的攻势明显减少,似乎在酝酿着最后的雷霆一击。而曹营之内,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所有知情的高层都在焦灼地等待着乌巢方向的最终消息,各项隐秘的调动在夜色掩护下紧锣密鼓地进行。
林辞依旧被“保护”在营帐中,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曹营如同一张逐渐拉满的强弓,煞气内敛,却引而待发。他怀中的玉玺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汲取煞气的效率似乎更高了,力量稳步恢复,与夏侯承身上那半块玉佩的共鸣也愈发清晰、稳定。这共鸣不再仅仅是相互吸引,更像是一种缓慢的、潜移默化的相互滋养。玉玺的躁动被进一步抚平,而那半块玉佩散发的清光,在林辞的感知中也似乎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夏侯承每日都会前来,除了送来饮食,更多的是与林辞交谈。他不再仅仅将林辞视为神秘的方外之人,更像是请教谋略的客卿,言语间对林辞的见识(尤其是对人心、时局的洞察)愈发佩服。林辞则借此机会,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了解曹营的构成,尤其是关于那半块玉佩可能牵扯到的、更深层次的秘密。
然而,那夜出现的阴冷窥视感并未彻底消失。虽然不再靠近核心营区,但林辞能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始终在远处的黑暗中,如同耐心的猎手,冷冷地注视着这里。玉玺偶尔会传来微弱的警示,指向营寨外围某个不确定的方位。对方极其谨慎,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或者……在确认着什么。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骑快马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带着满身风尘与浓烈的血腥气,冲入了曹营!马蹄声尚未停歇,骑士便已滚鞍落马,嘶声高喊:
“乌巢!乌巢火起!淳于琼醉酒误事,我军奇袭成功,袁军粮草尽焚!”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瞬间炸响了沉寂的曹营!
“成功了!”
“天佑曹公!”
“杀!杀出去!”
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早已准备就绪的曹军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
中军大帐方向,立刻传来了激昂的战鼓声与连绵不绝的号令!蓄势已久的曹军精锐,在曹操的亲自指挥下,如同决堤的洪流,打开营门,向因粮草被焚而陷入混乱和恐慌的袁军发起了全面的、凶猛的反击!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林辞站在帐口,望着远处天际被乌巢大火映红的一片天空,听着营外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沿着既定的轨迹,碾过了这一关键的节点。他投下的星火,已然燎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怀中的玉玺猛地一震,传递出的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强烈的、近乎饥渴的吸引!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夏侯承身上那半块玉佩,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那光芒穿透了衣甲,甚至将夏侯承周身都映照得一片朦胧!
而吸引玉玺和引动玉佩异象的源头,并非来自战场,而是……来自曹营深处,中军大帐的方向!
不,更准确地说,是来自刚刚下达了反击命令、正欲亲临前线的曹操身上!
林辞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在曹操身上,或者说,在曹操此刻汇聚的、那磅礴无比、代表着胜利契机与磅礴气运的“势”之中,蕴含着一丝与玉佩同源,却更加隐晦、更加深沉、更加……具有“统御”意味的波动!
那感觉转瞬即逝,如同幻觉,但玉玺与玉佩同时的剧烈反应,绝非偶然!
难道……另外半块玉佩,或者说,与之相关的核心之物,竟然在曹操身上?!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辞的脑海,让他心神剧震!
也就在玉佩爆发出清光的这一刹那——
“咻!”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营寨外围的阴影中暴射而出!其目标,不再是林辞的营帐,而是……正因战场突变和玉佩异动而有些分神的夏侯承!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胸前那光芒尚未完全敛去的半块玉佩!
那黑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远超上一次窥探之时!他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短刃,刃身缠绕着与之前窥视感同源的阴冷气息,直刺夏侯承的胸口,意图明显,就是要夺取玉佩!
“小心!”林辞厉喝出声,反应更快!他早已戒备多时,几乎在黑影动身的瞬间,他已并指一点!
这一次,他动用的不再是简单的腐蚀黑气,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湮灭气息的黑色箭矢!箭矢后发先至,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黑影的背心!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林辞的反应和攻击如此迅捷凌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致命威胁,他不得不放弃夺取玉佩,身形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扭动,短刃回扫,试图格挡。
“锵!”
黑气箭矢与短刃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短刃上缠绕的阴冷气息与黑箭的湮灭之力相互侵蚀、抵消,发出“滋滋”的异响。
黑影借力向后飘飞,落在数丈之外,露出一张笼罩在黑色面巾下的脸,只留下一双冰冷、怨毒,却又带着一丝惊疑的眼睛,死死盯了林辞一眼,随即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混乱的营区边缘。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侯承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紧紧握住胸前的玉佩,那玉佩上的清光正在缓缓收敛。
“先生……他又来了!目标是这玉佩!”夏侯承心有余悸。
林辞没有追击,他的目光依旧凝重地望着中军大帐的方向,又看了看黑影消失的方位。
乌巢火起,大局将定。
玉佩异芒,暗敌觊觎。
而曹操身上那转瞬即逝的同源波动……更是将一切的谜团,指向了更高的层面。
官渡之战的胜负似乎已无悬念,但围绕这神秘玉佩的争斗,以及它背后可能牵扯的、关乎气运与时空的秘密,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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