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玺人，横推五千载 第60章 北冥初探

手握始皇手谕与丞相令牌，林辞在云中郡的权威一时无两。整个北疆的战争机器，开始围绕着他的意志高效运转。

王老将军与蒙巡倾力配合。不过数日，一份远比朝廷存档更为详尽、标注了无数老兵口述的隐秘路径、水源地、以及可能存在的古老祭祀场所的北疆地图，便呈到了林辞面前。同时，大量散落于民间、甚至被视为禁忌的匈奴及前匈奴时代的传说、歌谣、巫祝祷文也被搜集整理出来，由史偃带着几个识文断字的老吏日夜不停地筛选、解读。

林辞则利用这段时间，全力消化着融合“镇渊石板”带来的蜕变。玉玺本源变得更加厚重，那金红色的文明星火中蕴含的“净蚀”特性，让他对寂灭之力的抗性与克制力大大增强。更重要的是，他对龙脉地气的感知与引导能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还不能移山倒海，但已能清晰把握方圆百里内龙脉的“呼吸”与“痛楚”，并能进行小幅度的“安抚”或“刺激”。

他身体的恢复速度也因玉玺本源的补全而加快，虽然距离巅峰状态尚远，但已具备了再次战斗和长途跋涉的能力。

十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一支极其精悍的小队在云中郡校场集结。算上林辞，共计十一人。

蒙巡亲自带队，挑选了八名军中真正的翘楚：两名擅长沙漠草原生存与追踪的斥候老兵，三名武力超群、曾阵斩匈奴贵族的悍卒，两名精通土木机关与简易陷阱的工兵，还有一名沉默寡言、却对草原各部族风俗信仰了如指掌的老巫祭（曾是俘虏，后归化）。

此外，还有一人出乎林辞意料，竟是王老将军力荐的一位方士，名为徐福！此人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自称精通丹药、符箓，尤善“驱邪避瘴”。林辞观其气息，虽非武道高手，但精神力量异于常人，体内似乎流转着一种与道家炼气士相近、却又略显驳杂的微弱能量。联想到历史上徐福东渡的传说，林辞心中微动，但并未点破，默许了他的加入。

“先生，此行凶险，万事小心！”王老将军在校场边，对着整装待发的林辞等人，郑重抱拳。他身后，是无数边军将士混合着期盼与担忧的目光。

林辞回礼，目光扫过眼前这十张或坚毅、或冷峻、或带着赴死决然的面孔，沉声道：“此行，非为攻城掠地，乃为探寻真相，为人族，争一线生机。前路莫测，或有去无回，诸位，可惧？”

“愿随先生，虽死无憾！”以蒙巡为首，十人齐声低吼，声浪虽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好！出发！”

没有隆重的仪式，十一骑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云中郡，一头扎进了北方那无边无际的、被苍白阴影笼罩的荒原。

初入荒原，景象尚算“正常”。只是草木越发稀疏，土地干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依照地图和老兵的指引，他们避开了一些已知的匈奴部落活动区域，专走人迹罕至之路。

徐福不时取出罗盘与一些奇特的骨片进行卜算，指引着方向，他声称能感应到“死气”最淡薄的行进路线。林辞凭借自身对地脉的感知，确认徐福所指的方向，确实是地脉尚未完全枯死、寂灭之力相对稀薄的区域，此人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环境开始变得诡异。脚下的草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硬的、覆盖着灰白色粉尘的戈壁。天空永远是那种令人压抑的灰蒙蒙状态，不见日月星辰。风声也变了，不再是呼啸，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亡魂在耳边呓语的呜咽。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开始遇到一些“东西”。

并非活物，也不是之前遇到的寂灭骑士。而是一些……残影。

有时是突然出现在视野尽头、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匈奴骑兵队伍，他们纵马奔驰，却无声无息，片刻后便如烟雾般消散。

有时是在夜晚宿营时，篝火旁会莫名多出几个模糊的、穿着古老服饰的人影，围着并不存在的火堆“交谈”，对林辞等人视若无睹。

甚至有一次，一名斥候老兵在警戒时，声称看到了自己早已战死的兄长在向他招手，若非蒙巡及时喝止，他几乎要跟着那幻影走入黑暗。

“是残留的意念碎片。”林辞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的死亡与痛苦，那些强烈的情感与记忆，被寂灭之力扭曲、固化，形成了这些不散的残影。它们本身没有攻击性，但会干扰心神，引人迷失。”

他尝试以玉玺的守护星火照耀营地，金红色的光辉虽无法驱散这些残影，却能有效稳定众人的心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徐福也拿出一些绘制着奇异符文的黄纸，分发给众人，声称能“定魂”，虽效果远不如玉玺，但也聊胜于无。

第五日，他们抵达了一条早已干涸的巨大河床。根据地图，这应该是哺育了草原无数生命的弱水故道。然而此刻，河床底部裸露的并非泥沙，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琉璃般光滑的黑色物质，仿佛被极高的热量瞬间熔化后又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发生过什么？”蒙巡蹲下身，触摸那冰冷的黑色琉璃，脸色难看。

林辞眉头紧锁，他感受到此地龙脉彻底断绝了！不是被侵蚀，而是被某种狂暴的力量从根源上斩断！那黑色琉璃河床，就是斩断龙脉时留下的“伤口”！残留在此地的，是一股极其精纯、充满毁灭意味的寂灭气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小心！”林辞突然厉声警告，“有东西被惊动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色琉璃河床的深处，缓缓升腾起一股浓郁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苍白雾气！雾气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无数昆虫振翅与骨骼摩擦的混合声响！

紧接着，数十只形态更加扭曲、更加接近“昆虫”与“骸骨”混合体的怪物，从雾气中爬了出来！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猎犬，大的堪比牛犊，通体苍白，覆盖着骨甲，复眼中跳动着疯狂的幽绿火焰，口器开合，滴落着腐蚀性的苍白粘液！

【识别：寂灭造物——“噬魂蜮”。由高度凝聚的寂灭之力混合此地残留的绝望意念与生物残骸生成。特性：物理防御高，能量抗性中，具备精神污染与生命吞噬能力。】

“结阵！防御！”蒙巡瞬间拔出秦剑，指挥小队结成圆阵。

然而，这些“噬魂蜮”的速度极快，而且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免疫物理攻击！悍卒的刀剑砍在它们坚硬的骨甲上，只能迸溅出火星，难以造成有效伤害！它们喷吐的苍白粘液更是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一名工兵的盾牌被沾上，瞬间就被蚀穿一个大洞！

“星火，净蚀！”

林辞不再犹豫，直接出手！他双手虚按，金红色中带着净化幽光的星火以他为中心，呈环形扩散开来！

“滋滋滋——！”

星火与噬魂蜮接触，效果显着！那些怪物身上的苍白骨甲在星火的灼烧下迅速变黑、碎裂，发出痛苦的尖锐嘶鸣！它们喷吐的粘液也被星火瞬间蒸发！尤其是那“净蚀”特性，对它们体内的寂灭本源造成了直接的伤害！

然而，这些噬魂蜮数量众多，且极其悍不畏死，前面的被净化，后面的立刻涌上，如同潮水！更麻烦的是，那浓郁的苍白雾气似乎能不断为它们提供能量，让它们的再生速度极快！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徐福脸色发白，急忙从怀中掏出几张紫色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无风自燃，化作数道紫电射向怪物群，虽然炸翻了几只，但相对于庞大的数量，效果有限。

林辞眼神一凝，他感知到那苍白雾气的源头，就在河床中心深处！不切断源头，这些怪物杀之不尽！

“蒙将军，守住阵线！徐福，用你的法子干扰雾气！我去毁了源头！”林辞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金红色流光，直接冲入了浓郁的苍白雾气之中！

“先生小心！”蒙巡大吼，指挥众人将阵线收缩得更紧，死死抵挡住怪物疯狂的冲击。

林辞冲入雾气，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那雾气不仅遮挡视线，更在不断侵蚀他的护体星火，试图冻结他的灵魂！玉玺自主嗡鸣，净蚀星火熊熊燃烧，将靠近的雾气不断净化，但消耗巨大。

他循着感应，在雾气中急速穿行，终于看到了源头的景象——

那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苍白符文构成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可见一块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晶石！那晶石散发出精纯无比的寂灭之力，正是它，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苍白雾气与那些噬魂蜮！

而这块晶石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那条被斩断的龙脉的断口中心！它在汲取着龙脉断裂处残存的痛苦与绝望能量，转化为寂灭之力！

“原来如此……以痛苦滋养寂灭……”林辞心中明悟，更感寒意。这寂灭之力，不仅吞噬生机，更善于利用文明与生命凋零时产生的负面能量来壮大自身！

必须毁掉它！

林辞凝聚全身力量，玉玺光华大盛，一道融合了“净蚀”特性的凝练星火，如同破晓之箭，直射那暗红色晶石！

“轰——！”

星火与晶石猛烈碰撞！巨大的能量冲击将周围的苍白雾气都暂时驱散！那暗红色晶石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裂痕！

然而，就在它即将破碎的刹那，晶石内部，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仿佛被惊动了，猛地苏醒过来！

一股无形的、远超“苍白人形”的恐怖威压，如同冰山般降临！一个模糊不清、却仿佛由无数星辰寂灭景象构成的巨大虚影，在林辞的感知中一闪而逝！

“蝼蚁……安敢毁我‘寂灭之种’……”

一道冰冷、漠然、仿佛源自宇宙终末的意念，直接轰入了林辞的脑海！

林辞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神魂剧震！那意念中蕴含的“终结”概念，几乎要将他自身的“存在”都冻结、瓦解！

但他咬紧牙关，眼中金红色火焰疯狂燃烧，玉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死死守住灵台清明！

“文明的薪火……永不熄灭！”

他怒吼着，将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星火之中！

“咔嚓——！”

那暗红色晶石，终于承受不住这蕴含着文明不屈意志的本源冲击，彻底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随着晶石的毁灭，那巨大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缓缓消散。周围的苍白雾气失去了源头，开始迅速消散，那些正在攻击蒙巡等人的噬魂蜮，也如同被抽走了力量，纷纷倒地，化为苍白的尘埃。

战斗，结束了。

林辞踉跄几步，几乎站立不稳。蒙巡等人急忙冲过来扶住他。

“先生！您没事吧？”

林辞摆了摆手，看着那晶石消失的地方，心有余悸。那巨大的虚影……就是“终极寂灭”的本体意识吗？仅仅是一缕跨越不知多远的意念投影，就如此可怕！

“继续前进。”林辞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更加坚定。他知道了，这片土地下，埋藏着不止一颗这样的“寂灭之种”。它们如同癌变细胞，正在不断吞噬着文明的根基。

真正的核心，还在更北方。

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伤员，再次踏上征途。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更加沉重。

他们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绝望的景象，还是……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北冥之探，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