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玺人，横推五千载 第56章 苍白人形

卵壳破碎，苍白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滚、收缩，最终被那站立起来的身影尽数吸纳。

那是一个“人”。

它拥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身高与林辞相仿，但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如同浸泡过久的尸骸般的死白色。它的皮肤光滑得诡异，没有任何毛发、毛孔，甚至没有明显的五官，只在面部该有的位置，有着几道浅浅的、仿佛随意划出的凹痕，勾勒出眼、鼻、口的模糊形状。

它没有散发任何气息，没有杀意，没有威压，甚至没有“存在感”。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个存在的黑洞，将周围的光线、声音、乃至“概念”都微微扭曲、吸入。林辞感到自己注视它的目光都似乎变得艰难，仿佛多看一眼，自身的“存在”都会被其剥离、消解。

这绝非之前那些仅有毁灭本能的寂灭骑士可比！这是一个更高级、更接近“寂灭”本源的存在！一个拥有着初步“形态”与“意志”的……寂灭使者！

【警告！遭遇高浓度“终极寂灭”聚合体——“苍白人形”！】

【目标能量等级：极高（评估中……）。特性：概念级存在侵蚀，物理抗性极高，能量抗性极高，对“秩序”、“生命”、“文明”相关力量具备极强克制与吸收性。极度危险！】

系统的警报前所未有的急促。林辞能感到怀中的玉玺传来的，不再是警惕，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近乎本能的战栗！连文明火种的本源，都在忌惮这纯粹的“终结”化身！

那“苍白人形”面部的凹痕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看”向林辞。没有瞳孔，但林辞却感到一股冰冷彻骨、直抵灵魂深处的“视线”锁定了自己。那不是审视，不是敌意，而是一种……纯粹的、对“异类”（生机、文明）的排斥与抹除欲。

它缓缓抬起了那死白色的手臂，手臂前端没有手指，只是一个光滑的、如同雕塑般的锥形。它对着林辞，轻轻一点。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

但林辞却感到周遭的“空间”本身，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无形的橡皮擦，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无声无息地“擦除”而来！

他所站立的地面，脚下的碎石化为了绝对的虚无，不是粉碎，而是直接“消失”！空气、光线，一切构成“存在”的基础，都在那一指之下，归于寂无！

这是直接作用于“存在”层面的攻击！无视防御，直指根源！

“不好！”

林辞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他将玉玺之力与文明星火催发到极致！金红色的光辉不再外放，而是紧紧收敛于周身三尺，形成一个凝实无比的光茧！

“嗤——！”

那无形的“橡皮擦”力量撞上了文明星火构成的光茧！两者接触的边界，空间剧烈扭曲，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物质与反物质湮灭般的诡异声响！

星火光茧剧烈震颤，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抹除”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消耗、抵消着文明星火中蕴含的“存在”与“传承”概念！

林辞感到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自身的“存在”正在被强行剥离！他咬紧牙关，疯狂运转玉玺，识海中那团文明星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提供着对抗这“终结”之力的本源支撑！

“文明的印记……岂是你能轻易抹去！”林辞低吼，眼中金红色火焰熊熊燃烧，那光茧竟在黯淡中又重新稳定了一丝！

那“苍白人形”似乎对林辞能抵挡住它这一击感到一丝……“意外”？它那平滑的面部凹痕微微波动，再次抬起了手臂。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点”，而是双臂张开，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刹那间，以它为中心，一个半径达十丈的、绝对苍白的领域骤然展开！领域之内，色彩消失，声音湮灭，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粘滞、混乱！一切不属于“寂灭”的概念与物质，都在被强行排斥、分解、归于虚无！

林辞首当其冲，他周身的星火光茧在这苍白领域的侵蚀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迅速变得稀薄！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意志、甚至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这纯粹的“无”所同化！

“不能被困在这里！”林辞心知，若被这领域完全笼罩，自己必将被彻底“格式化”！

他猛地一跺脚，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将全部心神与力量，孤注一掷地注入玉玺之中！

“玉玺！助我！承天受命，守护文明！星火……燎原破界！”

“轰——！”

一直被压抑的玉玺本源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终于喷发！一道远比在碣石宫时更加纯粹、更加浩荡的金红色光柱，自林辞天灵盖冲天而起，硬生生撞入了那苍白领域！

这不再是疏导，不再是净化，而是最直接、最野蛮的概念对撞！

文明之火，代表着传承、生机、可能性！

寂灭领域，代表着终结、死寂、绝对无！

两种截然相反、根本对立的法则力量，在这小小的烽燧废墟上空，展开了惨烈的厮杀！金红与苍白交织、湮灭，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轰鸣！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颤抖，脚下的地面寸寸碎裂，化为齑粉，又被两种力量交替湮灭或重塑！

远处的蒙巡等人，即便相隔甚远，也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光柱与扭曲的空间，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悸动，一个个面色煞白，几乎无法呼吸！

“林先生……”蒙巡紧握剑柄，指节发白，他从未见过如此超越凡人理解范畴的战斗。

领域之内，林辞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表面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如同瓷器即将碎裂般的纹路！强行引动玉玺本源对抗这寂灭领域，对他的负荷太大了！

那“苍白人形”似乎也并未轻松，它那光滑的身体表面，也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紊乱波纹，张开双臂的姿势微微有些僵硬。

它在“消耗”！这领域并非它能无限维持的！

林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眼中厉色一闪，竟是不顾自身即将崩溃的危险，强行从那对抗的光柱中，分出了一缕极其凝练的、如同发丝般的星火之剑！

这缕星火之剑，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意志与对“文明守护”的信念，舍弃了所有的防御与变化，只追求极致的穿透与破妄！

“破！”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苍白人形”的核心，猛地一刺！

星火之剑无声无息地穿透了苍白领域的层层阻碍，无视了空间的扭曲，如同一道划破永恒黑暗的流星，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苍白人形”胸口正中！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那“苍白人形”的动作骤然僵住。它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一个微不足道的、正散发着微弱金红色光芒的小点。

没有惨叫，没有怒吼。

它的身体，从那一个小点开始，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艺术品般，蔓延出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不再是死白色，而是迸发出更加浓郁、更加绝望的苍白光芒！

紧接着——

“砰！”

它整个“人”，彻底爆散开来，化作了漫天苍白色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消散于无形。那令人窒息的苍白领域，也随之崩塌、瓦解。

周围扭曲的空间恢复正常，但那片被领域笼罩过的土地，已彻底化为一片绝对光滑、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圆形空白区，仿佛被天神用勺子挖走了一块。

林辞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喘息，鲜血从口鼻中不断溢出，身体表面的裂纹触目惊心。方才那一刻，他几乎触摸到了死亡的边界。

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赢了。凭借玉玺本源与决死的信念，他成功摧毁了这个恐怖的“寂灭使者”。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这只是一个“使者”。在那更北方，那盘踞的、冰冷的“意识核心”，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整个文明之上。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北方那无尽的黑暗。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站到了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