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玺人，横推五千载 第31章 地吼

溶洞通道内的厮杀惨烈异常。被“蚀界之痕”污染异化的怪物，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如同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砺的双戟已染成暗红，戟风呼啸间，残肢断臂纷飞，他如同磐石般顶在最前，为林辞争取着施法的空间。林辞则全力催动玉玺，淡金色的“历史正气”如同无形的墙壁，不断净化、逼退着蜂拥而至的怪物，更精准地点杀着其中气息强大的个体。

然而，那通道深处缓缓站起的庞大黑影，带来的压迫感远超这些杂兵。它形似巨猿，却周身覆盖着暗沉如岩石的角质鳞甲，关节处探出骨刺，头颅似牛非牛，独目猩红，巨口开合间，流淌下腐蚀性的涎水，散发出堪比宗庙“影蚀”的恐怖气息！

“地吼……是地吼！这东西早就该绝迹了！”砺声音带着一丝惊悸，显然认得这上古凶物，而且是被严重污染强化后的版本！

地吼独目锁定二人，发出一声震得整个溶洞簌簌落石的咆哮，四肢着地，如同一座肉山般猛冲过来！其势之猛，仿佛能撞塌山岳！

“闪开！”林辞大喝，与砺同时向两侧飞扑！

“轰隆！！”

地吼庞大的身躯擦着他们原先站立之处冲过，将通道岩壁撞出一个巨大的凹坑，碎石激射！

一击不中，地吼灵活转身，独目中凶光更盛，巨爪带着恶风，横扫而来！爪风凌厉，竟将空气都撕裂出尖啸！

砺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戟交叉，硬生生架向那横扫的巨爪！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砺闷哼一声，双脚在岩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戟杆！但他竟真的凭借千锤百炼的武技和悍勇，暂时挡住了这恐怖一击！

“就是现在！”砺嘶声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无需多言！林辞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分散力量清理杂兵，将全部心神与源质，连同怀中鼎片那至纯至正的古老气息，尽数灌入玉玺！

玉玺嗡鸣，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淡金，而是夹杂了一丝来自九鼎碎片的、仿佛源自大地本源的玄黄之色！

他双手虚抱玉玺，将其对准地吼那庞大的身躯，口中诵出的不再是简单的敕令，而是蕴含着他所理解的“文明”与“秩序”的真言：

“山岳有其位，江河有其道！汝乃地脉所生，安敢悖逆纲常，为邪祟所驱？！”

“以此方水土之正念，以此华夏万民之祈愿——镇！”

随着“镇”字出口，玉玺光芒凝成一道实质般的、缠绕着玄黄气息的光柱，如同天罚之矛，瞬间跨越空间，狠狠轰击在地吼的胸膛之上！

“嗷——！！！”

地吼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也最痛苦的咆哮！那光柱并未直接撕裂它的肉身，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它被灰绿能量充斥的核心！它体表那层坚不可摧的角质鳞甲，在玄黄光芒的冲刷下，竟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变得黯淡、失去光泽！缠绕周身的灰绿能量疯狂扭动、蒸发，发出滋滋的哀鸣！

它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冲势戛然而止，独目中的猩红光芒也明灭不定，显露出了巨大的痛苦与……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属于古老生灵本能的迷茫！

有效！九鼎碎片的气息，对这源自大地却被扭曲的凶物，有着极强的克制！

“好机会！”砺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强忍双臂剧痛，身形如电窜出，双戟不再攻击坚硬的躯干，而是化作两道毒蛇，精准无比地刺向地吼那因痛苦而微微张开的巨口，以及那只明灭不定的独目！

“噗嗤！噗嗤！”

血光迸现！地吼发出了最终绝望的哀嚎，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震得地面猛颤，最终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周身的灰绿气息如同无根之萍，迅速消散。

首领伏诛，剩下的怪物群龙无首，在玉玺金光的持续照耀下，发出惊恐的嘶鸣，如同潮水般退入了黑暗的通道深处，消失不见。

溶洞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辞与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滴水声。

“没事吧？”林辞看向砺。

砺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咧嘴一笑，牵动了脸上的疤痕，显得有几分狰狞：“皮外伤！痛快！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了！”他看向林辞手中的玉玺，眼中充满了敬畏，“客卿……不，林先生，您这宝物，当真厉害！”

林辞摇摇头，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源质和玉玺传来的疲惫感，沉声道：“前路未知，不可大意。尽快调息，我们继续深入。”

两人不敢耽搁，各自服用了一些随身携带的伤药和补充气力的丸剂，略作调息，便沿着子央宗老地图指引的路径，继续向溶洞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发明显。通道变得规整，两侧出现了残破的壁灯台座，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空气中那股邪恶扭曲的气息并未因远离怪物巢穴而减弱，反而更加凝练、更加精纯，仿佛前方存在着一个不断散发污染的源头。

终于，在穿过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巨力强行破开的石门后，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经历过宗庙之战的林辞，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宫殿，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矗立着九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布满诡异蚀痕的青铜巨柱，巨柱之间，以粗大的、闪烁着不祥灰绿光芒的锁链相连，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将整个坑洞笼罩在内的邪异法阵！

法阵的中心，正是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一股股浓郁如墨的灰绿色能量，如同活物般从坑洞深处不断涌出，被那九根青铜柱和锁链构成的邪阵汲取、放大，再如同呼吸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这种令人作呕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能量雾霭！

这里，就是源点！就是那些遍布王都的扭曲符号的能量核心！就是不断产生污染、篡改历史的巢穴！

而在那邪阵的边缘，坑洞之旁，背对着林辞二人，站立着一个身影。

他并未穿着黑袍，反而是一身素雅的麻衣，身形颀长，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正低头凝视着那翻滚着邪恶能量的坑洞，手中把玩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珠。

感受到林辞二人的闯入，那人缓缓转过身。

看清他面容的刹那，林辞瞳孔猛缩！砺更是失声惊呼：

“子……子衍王子？！”

竟然是武丁与妇好之子，那位以仁厚聪慧着称、年仅十余岁的王子——子衍！

但眼前的子衍，脸上再无平日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漠与……一丝诡异的狂热。他手中的白色玉珠，散发出与玉玺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气息中，充满了绝对的“秩序”与“掌控”，甚至……带着一种抹杀一切变数的冷酷！

“你们终于来了。”子衍开口，声音稚嫩，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比我预想的，稍快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林辞手中的黑色玉玺上，嘴角勾起一抹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充满嘲弄的弧度：

“守护？延续？多么天真而低效的理念。”

“历史之所以充满苦难与偏离，根源便在于‘变量’太多，人心易变。”

“唯有‘同契’，将一切纳入既定轨道，抹除所有不必要的‘意外’与‘错误’，文明方能抵达完美的永恒。”

“我，即是‘同契’之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