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夜色如墨,仅有稀疏星斗点缀天幕,陵区边缘的火把光芒无法穿透刑奴坑周遭的浓重黑暗。林辞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坑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他避开了那条显眼的之字形土阶,绕到了深坑的另一侧,这里地势更为陡峭,乱石嶙峋,罕有人至。
根据之前“历史回响”的感知,他找到了那条被碎石和厚厚淤泥堵塞的废弃排水道入口。洞口大半掩埋在坍塌的土石下,仅余一个不起眼的、约莫脸盆大小的不规则缝隙,黑黢黢地透着一股陈年腐土和阴湿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
林辞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探查洞口内外。淡金色的网格视野中,洞口残留着一些久远年代奴隶劳作的模糊回响,以及虫鼠活动的痕迹,近期却没有任何人类或异常能量的印记。安全。
他不再犹豫,将骨铲插在腰间,双手覆盖上一层微不可察的源质光泽,开始清理洞口的堵塞物。动作轻柔而高效,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碎石被小心搬开,湿滑粘稠的淤泥被一捧捧掏出。强化后的力量让他进展迅速,不到一刻钟,一个勉强能让他匍匐通过的狭窄通道便被清理出来。
洞内漆黑一片,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秽气。他毫不犹豫,俯身钻了进去。
排水道内部比入口更加狭窄逼仄,仅能容他蜷缩着身体向前挪动。四壁是冰冷潮湿、长满滑腻苔藓的夯土,头顶不时有松动的土块簌簌落下。他只能依靠玉玺带来的微弱夜视能力和感知,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通道并非笔直,时而陡峭向下,时而曲折拐弯。他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方向,大致判断自己正在坑壁内部,向着刑奴坑的底部迂回前进。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爬行时——
【警告!检测到微弱的“蚀界之痕”共鸣波动!方位:正前方,深度约十五丈。】
玉玺的警示毫无预兆地响起!
林辞动作猛地一滞!这里有“蚀界之痕”?不是在坑底,而是在这排水道的前方?
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感知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通道前方延伸。果然,在淡金色网格的边缘,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与之前抹除的“蚀界之痕”同源的能量残留!这残留并非活跃态,更像是不久前某个携带“蚀界之痕”污染源的事物经过此地时,留下的痕迹!
是石匠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心中警铃大作,动作更加谨慎,几乎是寸寸前移。
又向前爬行了约莫十丈,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被一道粗糙垒砌的石墙挡住,石墙底部有一个破损的、仅供野猫钻过的缺口,微弱的光线和更清晰的嘈杂声从缺口另一端传来——那是人声,是刑奴坑底的声音!
他抵达了坑底区域!
透过缺口,他看到了坑底的一部分景象: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人工天坑,坑壁陡峭,头顶是一小片被圈出的、星光黯淡的夜空。坑底地面泥泞,散落着白骨和污物,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腐烂的味道。中央燃着一堆篝火,四个守卫围坐在火堆旁,大声说笑着,咀嚼着肉干,青铜戈随意地放在手边。在火光摇曳的阴影里,隐约可见几个蜷缩在坑壁根下、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的人影,那是等待最终命运的囚犯。
林辞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每一个囚犯。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空洞,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死气。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距离篝火最远、蜷缩在最阴暗角落里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者,头发胡须如同乱草,身上只有几片破布遮体。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麻木呆滞,而是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泥土,身体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嗬嗬”声,偶尔会猛地抬头,用一双布满血丝、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睛,惊恐地瞪视着空无一物的坑壁,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低语。
石匠癸!是他!那种疯狂与恐惧交织的精神波动,与林辞之前在坑口石块上捕捉到的“回响”如出一辙!
找到了!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癸所在的位置虽然偏僻,但距离守卫并不算太远,而且毫无遮蔽。想要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解除他,几乎不可能。
林辞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计算着距离、守卫的分布、以及可能的行动路线。硬闯是下下策。他需要等待,等待猲制造的那场混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坑底的守卫似乎有些无聊,开始掷骰子赌钱,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坑底回荡。癸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疯狂世界里,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子时正刻!
就在林辞怀疑猲是否临阵退缩时——
“走水啦!西边工棚走水啦!”一声凄厉的、带着明显惊恐的呼喊,隐约从坑顶上方传来!虽然隔着厚厚的土层和曲折的通道,声音变得模糊,但坑底的守卫们还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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