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将军?”林辞目光微凝,这个名字在他所知的零碎历史中,代表着这个时代汉家儿郎不屈的脊梁。“祖将军现在何处?”
荀飞见林辞似乎对祖逖之名有所反应,精神一振,忍着伤痛道:“祖将军如今正驻兵于谯城(今安徽亳州),招募流民,操练士卒,积蓄力量,意图北定中原,收复旧都!末将此行,便是为将军探查颍水沿岸胡虏虚实。”他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崇敬与使命感,仿佛提及那个名字,便能驱散身上的伤痛与疲惫。
北定中原,收复旧都。在这胡尘漫天、人心离散的年代,这是何等豪迈却又近乎奢望的壮志!林辞看着荀飞眼中那簇不灭的火焰,心中那丝微弱的薪火意念似乎也受到牵引,轻轻跃动了一下。
“谯城……”林辞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看了一眼荀飞和他身后那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士兵,略一沉吟,道:“此地不宜久留,胡虏溃兵可能引来更多敌人。我先为你们处理伤口。”
他走上前,不顾荀飞略显局促的推辞,伸手按在他一处较深的伤口附近。这一次,他没有动用那进展缓慢的生机意念,而是引动了极少的一丝玉玺转化后的精纯能量。这能量本质阴寒,但在他精确的控制下,并未侵蚀荀飞生机,而是如同最冰冷的手术刀,瞬间冻结了伤口周围的血管,止住了流血,并轻微麻痹了痛感。至于更深层的愈合,则需要时间和药物了。
荀飞只觉伤口处一凉,剧痛竟骤然减轻大半,流血也止住了,不由惊愕地看向林辞,这等手段,闻所未闻!他愈发觉得眼前这神秘的“林壮士”深不可测。
“只能暂时止血,还需尽快寻医者用药。”林辞收手,语气平淡。
“足够了!多谢林壮士!”荀飞感激不已,随即急切道,“壮士身手不凡,心怀大义,何不随我等前往谯城,投效祖将军?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以壮士之能,必能……”
林辞抬手打断了他:“我自有要事在身,暂时无法投军。”他需要探寻玉玺和禹王鼎的秘密,这关乎更深层次的因果,非是寻常军旅之事所能容纳。但他对祖逖此番壮举心存敬意,便道:“不过,我可护送你们一程,直至安全地带。”
荀飞虽有些失望,但能得到如此强援护送,已是万幸,连忙道谢。
一行人简单打扫了战场,收集了胡兵遗落的些许兵甲和干粮,搀扶着伤员,沿着颍水向南行进。林辞走在队伍一侧,气息收敛,但那份无形的压力依旧让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感到心悸,不敢随意搭话,只有荀飞偶尔会与他交谈几句。
从荀飞口中,林辞对如今江淮地区的形势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后赵石虎暴虐,但其主力主要布防于北方和黄河沿线,对南方晋室遗留的势力以及层出不穷的坞堡武装、流民帅,采取的是拉拢、分化兼剿抚并用的策略。祖逖以谯城为基地,联络四方豪杰,吸纳流民,势力逐渐壮大,已成为插在胡汉交界处的一颗钉子,令盘踞在襄国、邺城的石虎如鲠在喉。
“只是……唉,”荀飞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朝廷(指江东晋室)对北伐之事,多有掣肘,粮饷器械时常短缺,若非祖将军殚精竭虑,威望素着,恐怕……”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眉宇间的忧色显而易见。
林辞默然。内耗,似乎是这个孱弱王朝无法摆脱的痼疾。
数日后,一行人抵达颍水与淮水支流交汇处,已属祖逖势力范围的边缘。荀飞指着前方一道依山傍水修建的简易营垒道:“林壮士,前方便是我军一处前哨营寨,到了那里便安全了。此番多蒙壮士搭救与护送,飞感激不尽!不知壮士日后若得闲暇,可否至谯城一叙?祖将军求贤若渴,必以上宾之礼相待!”
林辞望向那飘扬着“晋”字旗和“祖”字将旗的营垒,能感受到一股虽然微弱却坚韧不屈的军气在其中盘旋。他点了点头:“若有缘,自会相见。”
他并未进入营垒,将荀飞等人送至安全范围后,便婉拒了挽留,飘然离去。
离开颍水之畔,林辞继续向南。越往南走,胡人活动的痕迹明显减少,但民生依旧凋敝,沿途可见大量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拖家带口,面有菜色,挣扎在死亡线上。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死气,虽不如北地浓郁,却更加庞杂混乱。
他怀中黑色玉玺对这些流散的死气、怨气依旧是来着不拒,默默吸收,内部那黑暗疆域图的边缘在不断延伸、细化。但林辞也注意到,当玉玺的力量增长到一定程度后,增速明显放缓,似乎遇到了某种瓶颈。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在南方更遥远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玉玺,又或者说,在排斥着玉玺的黑暗力量?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堂皇正大的气息残留。
这一日,他行至一片地势渐高的丘陵地带,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坞堡。坞堡以黄土垒砌,墙高沟深,箭楼林立,守卫森严,显然是某个地方豪强为了自保而修建的堡垒。堡墙上悬挂的旗帜并非晋室官军,也不是胡虏,而是一个陌生的姓氏——“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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