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带我穿越回去 第90章 洛水寒波（下）

墨涵一行五人，如同暗夜中飘零的落叶，艰难地穿行在宫苑废墟的阴影里，向着西边洛水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屏息凝神，躲避着远处晃动的火把光影和零星的、充满暴戾气息的西凉兵呼喝。静姝全力支撑着几乎将全部重量倚靠在她身上的董太后，阿沅紧张地前后张望。貂蝉紧跟在墨涵身后一步之遥，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心跳加速。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被烧得只剩焦黑梁柱的殿宇废墟时，墨涵猛地停下脚步，左手瞬间抬起，做出一个强硬的噤声手势！他的身体骤然绷紧，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受伤的右臂因这剧烈的动作传来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但他死死忍住，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向前方废墟拐角处的阴影！

那里，传来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摩擦的冰冷声响，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一个高大得近乎压迫的身影，缓缓从断墙后踱步而出。赤红的雉鸡翎在残存的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又似滴血的旗帜。来人身披沾染了血污与烟尘的华丽铠甲，手中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方天画戟，戟尖斜指地面，反射着月光与火光，流淌着森寒的杀意。

吕布！

他没有骑马，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来，凤目微眯，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阴影中试图隐藏的墨涵一行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猛兽锁定猎物后的、令人窒息的平静。他显然刚刚经历过激烈的厮杀，甲胄上溅满深褐色的血斑，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狂暴后沉淀下来的、更加危险的气息。

他怎么在这里？玄武门的战斗结束了？董卓是死是活？他是恰好路过，还是……专程追来？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静姝和阿沅，连董太后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惶。貂蝉的呼吸骤然停止，素手不自觉地掩住了微张的唇，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面对绝对力量与未知意图的惊骇。她认出了那画戟，更认出了那画戟主人的眼神——那是一种混合着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以及深不见底的危险的眼神。

墨涵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沉到谷底。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不动声色地将静姝和太后护在身后更深的阴影里，左手悄然握紧了腰间的短刃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死死迎上吕布那冰冷的视线，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着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每一个方案都通向绝望的深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重伤之下，任何反抗都显得如此苍白。

吕布的脚步停在了废墟中央，距离墨涵他们藏身的阴影不过十数步。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微微抬起，戟尖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光，最终稳稳地指向了墨涵。他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那双凤目，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的猎物，上下扫视着墨涵染血的绷带、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在绝境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停滞。只有远处洛阳城垂死的呻吟和近处荒草不安的簌簌声，提醒着世界的存在。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郁、冰冷，近在咫尺地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咽喉。吕布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非笑意，而是一种……看到猎物在陷阱中挣扎时，猛兽特有的、残酷的兴味。

洛水寒波似乎已在耳边呜咽，而生路，却在咫尺之间，被这尊宛若天降的杀神，彻底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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