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庙方向的火光尚未完全熄灭,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墨黑的夜空中映出一片不祥的暗红。指挥部里,最后几部电台正发出滴滴答答的急促声响,报务员们额头见汗,手指飞快地敲击电键,将最后的指令与收拢的信息传递出去。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烧焦的微糊味、汗味以及一种无形的、绷紧到极致的压力。
傅水恒团长最后扫视了一眼那张已是狼藉一片、标注了无数箭头与符号的军事地图,猛地抓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动作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傅必元政委默契地点点头,将一本密电码本塞进怀里,顺手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配枪。
我作为参谋长,负责断后指挥。看着团长、政委在警卫员护卫下迅速隐入指挥部后山的密林,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那幅由系统提供的、带着淡淡蓝色光晕的动态区域地图再次浮现。与普通地图不同,它上面不仅标注了山川地貌,更以一种模糊的、流动的光晕形式,标示出敌军大致的兵力密度和主要动向。此刻,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区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从东、北、西三个方向汹涌而来,其先头锋锐的“触须”已经探入了根据地腹地好几个点。而在我们刚刚离开的指挥部位置周围,蓝色正在快速加深、合拢。
“参谋长,各分散单位已确认接到指令,正按预定路线转移。警卫连一排负责掩护指挥部转移,已在外围布置完毕。”年轻的作战参谋小李压低声音报告,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悸,但眼神已然坚定。
“好。”我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系统地图。地图上,在南偏西的方向,蓝色光晕显得相对稀薄,并且移动速度似乎略慢,与旁边那股急速穿插的蓝色主力之间,存在一道若隐若现的、弯曲的“缝隙”。这符合系统之前对日军左翼指挥官“龟田”,性格谨慎、推进求稳的侧写分析。
“通知警卫排,改变原定路线二。我们走野狼峪、穿过黑松林,向西南方向的赵家沟一带运动。”我迅速下达指令。这条路线比原计划更崎岖难行,但根据系统提示,似乎是目前生机最大的缝隙。
“野狼峪?”小李愣了一下,那里几乎不能称之为路,“参谋长,那里地形复杂,而且……”
“执行命令!”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没有时间解释这“神机妙算”来源于脑海中那个超越时代的辅助。此刻,信任与决断比任何怀疑都重要。
小李不再犹豫,立刻转身传达命令。
我们这一行人,连同警卫战士、机要人员、电台兵,总共三十余人,迅速没入漆黑的夜色中。山路陡峭湿滑,全靠对地形的熟悉和互相搀扶摸索前行。身后远处,依稀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那是负责诱敌和迟滞的小部队在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每一次声响都让我的心揪紧一下。
系统界面偶尔会轻微闪烁,提供着周边更大范围的模糊态势。我能“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敌军正在我们原先可能选择的几条路线上加速合围,若按常理判断,我们几乎是自投罗网。而这种基于大数据(虽然这个时代并无此概念)和某种未知探测技术生成的动态感知,成了我们在这铁壁合围中唯一的光亮。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斥候突然传来暗号,所有人立刻蹲伏隐蔽。片刻后,一队日军巡逻兵的皮靴声和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从下方不远处的山涧小径传来,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晃动着。我们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和灌木丛。直到那队鬼子远去,众人才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若非临时改变路线,我们很可能与这股敌人迎头相撞。
“参谋长,您真是神了!”小李忍不住低声惊叹。
我摆摆手,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系统的帮助至关重要,但最终行走在刀尖上的,是这些活生生的战士。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隐秘的山脊线上,一支精悍的小分队正在无声疾行。
这是由全团最顶尖的射手组成的“神枪”小分队,队长是猎户出身、绰号“鹰眼”的老兵赵铁柱。他们的任务,并非与日军大部队正面交锋,而是像致命的毒刺,进行精准狙杀与心理威慑,制造混乱,牵制敌人。
赵铁柱接到由我通过特殊信道(借助系统小幅提升了功率和加密性的便携电台)直接下达的命令:“鹰眼,目标区域,东岭坡至落马涧一线。敌侦察部队活动频繁,尤其注意敌军通讯兵、军官及炮兵观察员。自由猎杀,最大限度迟滞敌前沿侦察效率。必要时,可向黑石谷方向机动,与‘利刃’汇合。”
“神枪明白。”赵铁柱回复简短,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他一挥手,十几条身影如同鬼魅般散开,利用岩石、树木和夜色的掩护,迅速占据了东岭坡几个制高点。他们携带的,是经过兵工厂精心校准、配了少量光学瞄准镜的步枪,以及部分由系统积分“兑换”而来的、超越这个时代工艺的高精度专用狙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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