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太行山,白日里依旧残留着几分暑气,但一到夜晚,山风便带着沁人的凉意,卷过山谷,拂动着独立团驻地哨兵们的衣角。已是深夜,团部作战室的窗户却依然透出昏黄的光,将几个人影投在窗纸上,显得凝重而专注。
屋内,煤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着,映照着傅水恒团长、傅必元政委和我三人异常严肃的脸。桌上,摊放着那份总部下发的《关于组织大规模交通破袭战的若干设想》文件,以及我们根据近期侦察情报汇总绘制的、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的 regional 地图。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我们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确定了,”傅必元政委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文件上,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沉寂,“总部已经下达了预备命令。这不是一般的破袭,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规模,将超乎我们以往的想象。”
傅水恒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钉,牢牢钉在地图上那纵横交错的铁路线和公路网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快而有力,显示着他内心极不平静。“平汉、正太、同蒲、白晋……鬼子这是用铁路和公路,给我们根据地织了一张大网,想把我们困死、锁死。总部的决策英明!必须砸烂敌人的‘囚笼政策’!”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了战斗渴望、历史责任感和对胜利无限向往的光芒。“政委,参谋长,这是我们独立团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机遇,也是最大的挑战!这样规模的大战,我们必须参加!而且,不能只是作为偏师、辅攻,我们要当先锋!要啃最硬的骨头!”
傅水恒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看着他,心中波澜起伏。作为同样知晓这段历史走向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百团大战”的意义和惨烈。这是一场在战略相持阶段,为了打破困局、振奋全国民心士气而发动的战略性进攻战役,其规模之大、参战兵力之多、作战地域之广,在八路军敌后作战史上是空前的。战斗必将异常残酷,伤亡注定不会小。
但我也深知,这是一支军队淬火成钢、树立威名的关键一战。独立团经过黑风峪的奠基、总部嘉奖的鼓舞、《论持久战》的思想武装,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之时,如同一把新磨利的宝刀,渴望在最重要的战场上饮血开刃。傅水恒的请战决心,不仅源于他作为军事主官的职责和荣誉感,更源于他内心深处那个现代灵魂对参与并改变这段壮阔历史的强烈冲动。
“水恒说得对!”傅必元政委霍然站起,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部筹划如此大战,我独立团岂能甘居人后?我们必须争这个先锋!要让全军区、乃至总部都看看,我们太行独立团,不仅是嘉奖状上的模范,更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顶得上、打得赢的铁拳!”
他的目光转向我,充满了信任与期待:“参谋长,你的意见呢?”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油灯的光在我眼前晃动,仿佛将现实与那段已知的历史重叠。我知道,我们的请战,并非仅仅为了荣誉,更是为了在这历史的关键节点,承担起我们应有的责任,用我们的鲜血和智慧,为这场伟大的战役贡献一分力量,也为独立团在这烽火岁月中,铸就永不磨灭的魂魄。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傅水恒和傅必元的目光,语气沉稳而坚定:“团长,政委,我完全同意!独立团请战先锋,义不容辞!这是我们践行《论持久战》思想,由战略相持转向积极主动进攻的最佳实践!我们有经过换装和严格训练的‘龙牙’突击队,有全团官兵高昂的士气和经过学习统一的思想基础,有对周边敌情、地形的深入了解,完全有能力承担最艰巨的破袭或攻坚任务!”
我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正太铁路阳泉至榆次段划过:“尤其是这一带,我们活动频繁,情况熟悉,而且有几个关键节点,比如马家岭隧道、黄崖洞兵站,都是敌人的要害所在。如果我们能拿下其中一两个,对瘫痪正太线意义重大!”
“对!就是要打要害!”傅水恒一拳砸在手掌上,兴奋地说,“参谋长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们不能漫无目的地打,要打,就打在最关键的七寸上!”
傅必元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好!既然我们三个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定了!独立团,向上级请战,要求担任大战先锋,承担最关键、最艰苦的作战任务!”
“事不宜迟!”傅水恒立刻接口,语气紧迫,“总部战役部署正在最后确定,我们必须尽快表达决心,争取主动!我建议,由我和参谋长,明天一早就动身,亲自去军区前指请战!政委,你留守团部,掌握部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一旦命令下达,立刻就能拉上去!”
由团长和参谋长亲自去请战!这无疑表明了独立团最大的诚意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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