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我站在临时构筑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凝视着远处那座灰蒙蒙的城市轮廓——辽源。这是我们独立师成立以来,面对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设防城市。城墙、碉堡、纵横交错的街巷,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我的掌心有些潮湿,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作为师参谋长,此次攻城作战的具体筹划和组织协同,由我主要担纲。我们面对的,不再是山林里的土匪,也不是小股的日军守备队,而是依托坚固城防、拥有完善火力配系的正规敌军。
师长傅水恒就站在我身旁,他放下望远镜,眉头微蹙,但眼神里却跳动着一种我熟悉的光芒——那是面对挑战时的兴奋与冷静交织的光芒。他是一位……嗯,来历非凡的指挥官,他的很多想法和知识,远超我们这个时代。也正是他,力排众议,坚持要在攻打辽源之前,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高强度、高仿真的攻城演练。
“参谋长,”师长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部队的情绪怎么样?”
“求战心切,但也有些紧张。”我如实汇报,“很多老兵打过游击,打过伏击,但像这样硬碰硬地攻打城市,还是头一遭。尤其是各连连长,对您要求的‘步坦协同’、‘炮火延伸’、‘小队突击’这些新名词,理解起来还有偏差。”
师长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盯着辽源城:“正常。所以我们才需要这场演练。不能把宝贵的战士生命,浪费在因为协同不畅导致的混乱里。我们缴获的那些‘豆丁’坦克,还有那几门山炮、野炮,不是摆着看的,要把它们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告诉各部队主官,演练不是演戏,要真打实练,暴露问题解决问题。谁要是抱着敷衍了事的心态,我撤他的职!”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我立刻应道:“是!方案已经下发,演练区域选定在西坡那片废弃的矿工居住区,地形地貌与辽源城外围颇为相似。各参演部队已按计划进入指定位置。”
“走,我们去前沿看看。”师长一挥手,带着我和几名警卫员,离开了观察所,走向那片即将沸腾起来的演练场。
一、钢铁与血肉的协奏:步坦协同初演练
演练场选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模拟的是城市外围的棚户区和低矮建筑群。我们独立师现在家底厚实了些,除了前几仗缴获的步枪、机枪、迫击炮,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十多辆缴获自日军和土匪的坦克,主要是九五式轻战车,也就是大家俗称的“豆丁”坦克。这些铁疙瘩在野战中对步兵威胁巨大,但在复杂的城市环境中,如果缺乏步兵掩护,它们就是瞎子、聋子,很容易被敌人的敢死队用炸药包或者燃烧瓶干掉。
第一步兵团的三连和刚刚组建的师属坦克连(暂编,拥有6辆可动用的“豆丁”)是首批演练单位。
战斗信号发出,三辆“豆丁”喷着黑烟,轰鸣着向前推进。坦克后面的步兵们,起初还显得有些犹豫,要么离得太远,跟不上坦克的速度,要么挤作一团,躲在坦克正后方——这是极其危险的,一旦坦克被击中殉爆,或者遭遇炮火覆盖,后面的步兵会损失惨重。
“停!”站在一个半塌的屋顶上观战的傅师长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吼道:“步兵散开!呈扇形跟在坦克侧后方!利用弹坑、矮墙跃进!你们的眼睛是干什么用的?给坦克指示威胁目标!”
坦克里的乘员也不适应。他们习惯于在开阔地冲锋,现在面对复杂的街巷,视野受限,通讯基本靠旗语和喊话,反应迟缓。一辆“豆丁”为了避开一堵矮墙,炮塔转动时,差点刮到旁边紧跟的步兵班。
现场一片混乱。
我立刻下令暂停演练。把坦克连连长王铁锤和一步兵团三连连长叫到跟前。
王铁锤是个黑壮的汉子,以前是东北军的坦克兵,技术过硬,但对新战术理解不深。他挠着头:“师长,参谋长,这街巷太窄了,铁家伙转不开身啊,后面的弟兄跟得太近,俺们心里也发毛,怕碾着人。”
三连长则抱怨:“坦克开起来动静太大,灰尘扬得老高,弟兄们听不清口令,也看不清前面,不知道该怎么跟。”
傅师长没有发火,而是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起了示意图:“看,坦克不是让你们躲在后面的盾牌。它是移动的火力点和破障工具。步兵,你们是坦克的眼睛和耳朵,更是它的保镖。战术要这样:坦克以慢速、交替掩护的方式前进。主攻坦克正面吸引火力,伴随步兵在其侧翼和后方,利用地形隐蔽,清除两侧建筑内的反坦克手和机枪点。发现目标,用手势、小旗或者特定哨音向坦克示意。坦克,你们的机枪要重点清扫步兵指示的窗口和屋顶!”
他详细讲解了“坦克前导,步兵清剿”、“步兵引导,坦克攻坚”等多种具体情况下的配合方式。我和几位作战参谋在一旁补充,制定了简单的协同信号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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