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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槊镇唐末 第234章 铁壁崩摧

作者:娱乐至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3 06:26:40

中和十六年八月十二,邢州战场的血色黎明,在嘶吼、惨嚎、金铁交鸣与战马哀鸣中,缓缓褪去黑暗,露出其下更加惨烈狰狞的真相。葛从周的中军,那面象征着宣武军不败意志的“葛”字大纛,已然成为了整个血腥漩涡的中心,承受着一千五百玄甲铁骑以命相搏的决死冲击。

石坚一马当先,玄铁面甲下,目光冷冽如冰,手中那杆加重的马槊,在初升朝阳下反射出暗红色的血光——那不止是敌人的血,也有从他甲胄缝隙中渗出的。玄甲营的冲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单程的死亡之旅。他们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目标只有一个——那面大纂之下的葛从周!

箭矢如雨点般钉在玄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少数角度刁钻的弩箭穿透了甲叶连接处,带出蓬蓬血雾,不断有骑士闷哼着栽落马下,旋即被后续的铁蹄踏成肉泥。宣武军的“铁鹞子”重甲亲卫,手持大斧、铁锤、狼牙棒等破甲重兵,嚎叫着迎上来,试图用血肉之躯挡住这股钢铁洪流。

“砰!咔嚓!”

最惨烈的碰撞在刹那间爆发!重甲对重甲,力量对力量!马槊折断的脆响,铁骨朵砸碎甲片的闷响,战马相撞的轰然巨响,以及骨骼碎裂、濒死惨嚎,瞬间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玄甲骑士凭借速度与重量优势,硬生生撞开了第一道“铁鹞子”人墙,但冲锋的势头也为之一滞。石坚的马槊贯穿了一名“铁鹞子”校尉的胸膛,将其整个人挑起,甩向侧面涌来的敌群,顺势抽出佩刀,格开一柄砸向马头的铁锤,反手一刀,将对方连人带盔劈得倒飞出去。

“不要停!向前!向前!” 石坚嘶声怒吼,嗓音已因吸入硝烟热血而嘶哑。玄甲营如同受伤的黑色巨兽,在敌阵中疯狂地撕咬、翻滚,每一步前进,都踏着敌我双方厚厚的尸骸。他们不再保持严整队形,而是以石坚为核心,结成一个个小的锥形阵,拼命向大蠹方向掘进。距离,在一点点缩短,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已能清晰看到大蠹下,葛从周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以及他身边如临大敌、层层叠叠的亲卫盾墙。

葛从周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他征战半生,经历过无数次恶战,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不惜代价的突击。这支昭义重骑,甲胄之精良,冲击之决绝,远超他的预估。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伤亡,眼中只有他这个目标。中军虽然精锐,但猝然被这样的亡命之徒近身冲击,阵脚已乱,指挥旗号开始有些失灵。前方,王琨的昭义步卒似乎察觉到了中军的混乱,攻势陡然加强;西面,沙陀骑兵虽然被李思安吸引回援,但仍有小股在侧翼游弋袭扰。而最大的变数——李思安对联军大营的突袭,似乎……并未能一举竟全功。

联军大营东南,战斗同样进入了白热化。周德威的四千沙陀精骑与李思安的六千余宣武伪装骑兵(经历鬼见愁之战与长途跋涉,仍有此数),如同两股对撞的钢铁洪流,狠狠绞杀在一起。没有阵型,没有花巧,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马上搏杀。马刀对劈,长矛互刺,不断有人坠马,旋即被乱蹄踏死。

周德威双目赤红,他认出了对面那杆残破的“李”字旗,更从对方那悍不畏死、训练有素的战法中,确认了这就是那支消失的汴州精锐!“李思安狗贼!还我儿郎命来!” 他狂吼着,挥舞着沉重的铁挝,将一名迎面冲来的宣武骑将连人带马砸得骨断筋折。沙陀骑兵被背刺的愤怒与保粮的急切驱使,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死死挡住了李思安部向粮草囤积地纵深的突进。

李思安面色冷硬如铁,心中却暗自焦灼。他原本计划是出其不意,一击焚毁联军粮草,制造大乱,配合葛从周正面反击,一举击溃联军。然而,沙陀骑兵回援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抵抗也更为顽强。更重要的是,联军大营的守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在一些基层军官的组织下,开始依托营垒工事进行节节抵抗,焚烧粮草的进度远不如预期。而远处,葛从周中军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与混乱迹象,更让他心中蒙上阴影——葛从周似乎并未能如计划般迅速击溃当面之敌,反而有被反噬的危险。

“将军!沙陀人拼死挡住去路,粮仓那边火起不大!葛帅中军似乎吃紧!” 副将浑身是血,急报。

李思安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他抬眼望去,只见葛从周中军方向,那面“葛”字大纂在晨光与烟尘中剧烈摇晃,显然正经历苦战。而自己这边,虽略占上风,但想短时间内彻底击溃沙陀骑兵、完成焚粮目标,已不可能。继续缠斗下去,一旦正面葛从周有失,或者联军其他部队抽身回援,自己这支孤军将陷入重围。

“葛从周……终究是老了,还是小瞧了李铁崖?” 李思安心念电转,瞬间做出决断,“传令!各部交替掩护,向东南方向,脱离接触,撤出战场!目标——滏口陉东麓山区集结!”

“将军,不救葛帅吗?” 部将惊问。

“救?拿什么救?我等自身已是疲兵!” 李思安咬牙,“葛帅若能稳住阵脚,自可徐徐而退。若不能……我等去了也是送死!保存实力,以图后举!撤!”

宣武伪装骑兵在李思安的指挥下,开始有组织地向东南方向且战且退。他们来得突然,去得也果断。周德威虽想追击,但麾下骑兵同样伤亡不小,且首要任务是保住粮草,清剿营内残敌,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思安部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之后。

葛从周中军,战斗已至最惨烈的关头。玄甲营付出近半伤亡的代价,终于突进到距离大蠹仅二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已能看清葛从周花白的鬓角和铁青的脸色。石坚身边的亲卫骑士已不足百骑,人人带伤,甲胄破碎,但杀气冲天。

“保护大帅!” 葛从周的亲卫统领,一员身高九尺、如同铁塔般的巨汉,手持两柄短柄狼牙棒,怒吼着迎向石坚。他是葛从周麾下头号悍将,有“万人敌”之称。

石坚毫不畏惧,催动伤痕累累的战马,挥刀迎上。“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刀棒相交,火星四溅。石坚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刀几乎脱手,胸口一阵气血翻腾。那巨汉也是身形一晃,眼中露出惊色,显然没料到这昭义小将膂力如此惊人。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棒影,凶险万分。周围双方的亲卫也厮杀在一起,用尽最后的气力。每一次兵刃碰撞,都有人惨叫着倒下。

葛从周被亲兵团团护在中央,望着近在咫尺的惨烈搏杀,又抬眼望去,只见正面王琨部趁着自己中军被牵制、指挥不畅之机,攻势愈发凶猛,己方前沿阵线已显动摇。西面袭扰的沙陀游骑又开始活跃。而李思安方向……喊杀声似乎渐远?难道……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葛从周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中军被这支不要命的昭义重骑死死缠住,险象环生;正面敌军趁势猛攻;奇兵李思安部可能未能达成目标,甚至已见机撤走;自己孤军悬于敌境,后路漫长……再打下去,一旦中军有失,或者前线崩溃,四万大军恐怕真有全军覆没之危!

“大帅!末将护您先退!” 亲信将领急声道。

“退?” 葛从周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不甘。自随梁王起兵以来,他葛从周何曾打过如此狼狈的仗?何尝需要先行撤退?然而,为将者,岂能因一时意气,葬送数万儿郎?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前方战线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与惊呼!只见昭义军阵中,数架临时拼装起来的简易抛石机,在王琨的指挥下,将数十个熊熊燃烧的火油罐,凌空抛向了宣武军前沿营垒!火罐落地,烈焰爆燃,瞬间引燃了营栅、帐篷,更在惊慌的士卒中蔓延开来!与此同时,昭义军阵中战鼓擂得震天响,全线发起了总攻!

前沿宣武军本就因中军被袭而士气不稳,此刻遭火攻与猛攻,终于支撑不住,数处营栅被突破,开始出现溃退的迹象!

“大势去矣……” 葛从周心中长叹,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扑灭。他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传令!中军‘铁鹞子’断后!前军各营,交替掩护,向南撤退!依次退往滏水南岸预设营垒!违令不前者,斩!慌乱奔逃者,斩!”

“诺!”

撤退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正在与刘琨死战的巨汉亲卫统领闻声一愣,被刘琨抓住破绽,一刀削在肩甲上,虽未透甲,也痛得他闷哼一声。巨汉不再恋战,虚晃一招,逼退刘琨,大吼道:“保护大帅撤退!” 率残余亲卫,簇拥着葛从周,向中军后阵急退。

石坚还想追击,但坐骑一声悲鸣,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它早已身中数箭,流血过多,力竭而亡。刘琨滚落在地,拄着刀喘息,望着葛从周的大蠹在亲卫掩护下迅速远去,周围尽是溃退的宣武士卒和追杀而来的昭义军,知道此战,大局已定。

“将军!你没事吧?” 幸存的数十名玄甲骑士围拢过来,人人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石坚摇摇头,推开搀扶,望向那面逐渐远去的“葛”字旗,沙哑道:“可惜……未能斩将夺旗……” 说罢,眼前一黑,因失血与脱力,向后倒去。

葛从周的撤退命令,迅速传遍全军。宣武军终究是天下强军,虽败不乱。在前线将领的拼死指挥下,各营依序脱离接触,向南溃退。丢下的营垒、辎重、伤员不计其数。王琨岂肯放过如此良机,立即挥军掩杀。沙陀骑兵在周德威的带领下,也加入追击,专挑溃兵大队冲杀。宣武军殿后部队拼死抵抗,且战且退,沿途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南下的道路。

至午时,宣武军残部终于勉强退过滏水,依靠南岸昨日方才草草加固的第二道营垒稳住阵脚。清点人数,四万大军,能战者已不足两万五千,折损近四成,其中大部分是在撤退途中被追杀、践踏所致。粮草、器械损失更是不计其数。葛从周本人虽无恙,但心头滴血,此败,可谓他生平未有之惨重。

联军这边,同样伤亡惨重。王琨部伤亡近万,周德威沙陀骑兵折损两千余,最惨烈的玄甲营,出征一千五百骑,能自行骑马回归者,不足八百,主将石坚重伤昏迷。然而,他们终究是胜利者。不仅保住了邢州,击退了不可一世的葛从周,焚毁缴获大量敌军物资,更一举扭转了自开战以来战略上的被动。

邢州大战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向潞州和晋阳。

潞州砺锋堂,李铁崖接到战报,独臂按在案上,久久不语。胜了,而且是击退了葛从周这样的名将。然,惨胜如败。玄甲营的损失,让他心如刀割。更让他不安的是战报中提及的——李思安部突然出现,又悄然退走,下落不明。

“李思安……此人用兵,神出鬼没,心狠手辣。其退走,非是力怯,恐是见事不可为,保存实力,另谋他图。”冯渊面色凝重,“其消失方向,似是东南……滏口以东,乃我昭义腹地,或可通磁州、邯郸……”

李铁崖眼中寒光一闪:“传令磁州张敬、邯郸守军严加戒备,多派斥候,搜索滏口以东山区!再令王琨,勿要穷追葛从周,巩固邢州防线,救治伤员,清点战果,尤其是……提防李思安这只孤狼反噬!另,以我的名义,急信晋阳……”

他顿了顿:“告知李克用父子,邢州大捷,葛从周已退。然我军损失亦重,尤缺骑兵。请其速派精骑南下,协防邢州,并共同搜剿李思安残部。战后缴获分配、盟约细节,需尽快敲定。”

“诺!”

太原,晋阳宫。病榻上的李克用,接到邢州大捷、葛从周败退的消息,蜡黄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竟挣扎着坐起,连声道:“好!好!存勖用兵得法,周德威勇猛,李铁崖……倒也有些信用!” 然而,看到战报中提及的李思安部动向,以及沙陀骑兵的损失,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父王,此战虽胜,然葛从周主力未灭,李思安不知所踪,朱温必不肯干休。我河东兵疲,昭义损失亦重,当速派援军,巩固邢州,与昭义牢牢绑在一起,共抗朱温。儿臣请命,亲率一部南下,一则督战,二则……与那李铁崖,当面敲定盟约,以示诚意。” 李存勖沉声道。

李克用看着儿子,碧眼中神色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准。带一万精骑去。告诉李铁崖,某李克用,认他这个兄弟!但邢州之地,战后如何处置,沙陀儿郎的血,不能白流!”

“儿臣明白!”

就在潞州、晋阳为这场惨胜而稍松一口气,又为未来而加紧谋划之时,没人注意到,在邢州东南,滏口以东的莽莽群山之中,一支约六千人的“沙陀溃兵”,正在一名面色冷峻的独目将领带领下,悄无声息地休整、潜伏。他们截杀了几支零星的昭义巡哨和信使,换上了更完整的昭义军衣甲,缴获了关防文书。李思安望着西面邢州方向隐约未散的烟尘,又看看手中粗糙的昭义边境防务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李铁崖,葛从周的血,不会白流。某的奇兵之责未尽,便用你昭义的血,来补上吧。”

邢州大战的硝烟尚未散尽,更大的危机,已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缠上了刚刚经历血战、精疲力竭的昭义军。北方的威胁暂退,而东面的阴影,正无声地蔓延。中和十六年的天下棋局,在邢州的血肉磨盘之后,并未变得清晰,反而陷入了更加深邃诡异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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