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江潮 第103章 频率之争

针尖在满月清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缓缓逼近苏瑶颈侧。她眼中溢满惊恐，身体因被缚而剧烈挣扎，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住手！”沈知意厉喝，不顾一切扑上前。

几乎同时，徐明远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徐曼华试图阻拦的手臂，将她死死按在沙发旁。“曼华，够了！”

那持注射器的侍者动作微微一滞，空洞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挣扎，但旋即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继续向苏瑶刺去。

沈知意已冲到近前，来不及思考，抬手狠狠劈向侍者手腕。她留法时学过一些防身术，动作迅捷而精准。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侍者一声闷哼，注射器脱手飞出，落在厚地毯上。沈知意趁机扯掉苏瑶嘴上的胶布。

“知意！设备！关掉它！”苏瑶急促喘息着喊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沈知意转头看向那台发出低沉频率的设备。几个真空管幽幽发光，复杂的旋钮和线缆连接着，她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外间，徐曼华被父亲制住，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诡异的回响。“没用的……频率已经同步了……月光就是最后的开关……你们听到了吗？”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窗外，那原本若有若无的广播蜂鸣声陡然增强，透过玻璃，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一种低沉的、带有特定节奏的嗡鸣，开始与室内设备发出的频率共振。

沈知意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看到苏瑶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涣散，就连被她击伤手腕的那个侍者，也停止了呻吟，眼神重新被空洞占据，并且缓缓站起身，转向她，露出了攻击性的姿态。

徐明远脸色剧变，显然也受到了影响。他猛地摇晃了一下头，试图保持清醒，对沈知意吼道：“破坏真空管！或者天线接口！”

沈知意咬牙，抓起梳妆台上一个沉重的银质首饰盒，狠狠砸向那台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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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大楼配电房。徐砚深带领的小组成功制服了守卫，控制了电闸。

“切断主电源！现在！”徐砚深下令。

一名士兵猛地拉下总闸。瞬间，整栋大楼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上方广播层传来的设备嗡鸣声戛然而止。

成功了？徐砚深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不到五秒钟，嗡鸣声再次响起，虽然比之前稍弱，但确凿无疑地恢复了！

“备用电源启动了！”副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夹杂着激烈的枪声，“团长！主控室守卫抵抗顽强！我们被拖住了！陈景澜不在主控室！重复，陈景澜不在主控室！”

徐砚深心猛地一沉。陈景澜不坐镇核心控制室，他去哪里了？这短暂的电源中断，是否足以打断那个致命的催眠频率？

“尽快摧毁设备！我立刻支援！”徐砚深对着对讲机吼道，随即带领手下冲出配电房，直奔顶层。他必须知道，那短暂的黑暗，是否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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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董事的书房。当那低频嗡鸣声陡然增强，透过紧闭的窗户清晰传来时，杜清晏和山口由纪同时感到一阵心悸。

杜清晏肩头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剧痛让他几乎晕厥。山口由纪及时扶住他，她的脸色也瞬间苍白。

“就是这个频率……”她声音发颤，“他们开始了……”

皮埃尔董事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电台大楼的方向，脸色无比难看。他不再犹豫，转身抓起书桌上的电话。

“接公董局紧急事务处！我是皮埃尔！立刻启动三号应急预案！目标区域供水系统，尤其是加压站，全面排查！通知巡捕房，最高级别戒备！还有，干扰公共租界电台频率，不惜任何代价！”

放下电话，他看向几乎虚脱的杜清晏和强撑着扶住他的山口由纪。“杜先生，山口小姐，我希望你们的情报是准确的。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谢您，皮埃尔先生。”杜清晏虚弱地道谢，心中却无丝毫轻松。广播已经开始，即使现在切断供水和干扰频率，那些已经饮用过污染水、并且听到广播的人，会怎么样？

他靠在山口由纪身上，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这个夜晚，才刚刚进入最黑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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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饭店套房内。银质首饰盒砸在设备外壳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但真空管只是剧烈闪烁了几下，并未破裂。那低沉的频率依旧持续，并且似乎在与窗外的广播声相互增强。

被控制的侍者低吼一声，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朝沈知意扑来。沈知意侧身闪避，动作却因那频率的影响而略显迟滞，肩头被对方手指划过，火辣辣地疼。

“知意！接住！”被徐明远制住的徐曼华忽然喊道，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装饰用的裁纸刀，用力掷向沈知意方向。

沈知意下意识接住。她不明白徐曼华此举何意，是帮助，还是另一个陷阱？

“天线！后面！”徐曼华又急促地喊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了沈知意一眼，随即被徐明远更用力地按住。

沈知意无暇多想，依言看向设备后方，果然看到一根延伸出去的线缆，连接着窗外。她毫不犹豫，用裁纸刀狠狠割向那根线缆！

锋利的刀片划过电线，迸发出一串细小的电火花。设备发出的嗡鸣声骤然扭曲、变调，随后戛然而止！

几乎在室内频率消失的瞬间，沈知意感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减轻了大半。扑向她的侍者动作猛地僵住，脸上露出茫然和痛苦交织的表情，抱着头跪倒在地。

苏瑶也长长舒了口气，眼神恢复了清明。

然而，窗外的广播蜂鸣声，并未停止！它依旧持续着，笼罩着整个城市。

徐明远松开了对徐曼华的钳制，快步走到窗边，面色凝重。“只破坏了中继放大器……源头还在电台。”他看向沈知意，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赞许和……担忧。“你做得好。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陈景澜的计划已经启动，这里很快就会成为焦点。”

沈知意割断苏瑶身上的绳索，扶起她。两人都惊魂未定。

徐曼华揉着被父亲抓痛的手臂，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忙碌的几人，脸上恢复了那种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表情。“走？走去哪里？当月光照遍每个角落，当频率侵入每个心智，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她缓缓抬起手，指向窗外，“你们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楼下街道上，原本井然有序的车流和行人，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混乱。几辆汽车歪歪扭扭地撞在一起，行人有的茫然站立，有的开始无意识地挥舞手臂，甚至攻击身边的人。诡异的嘶吼声和尖叫声，隐约可闻。

混乱，开始了。

沈知意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看向徐明远：“徐伯父，现在怎么办？”

徐明远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终落在失魂落魄的徐曼华身上。“去找砚深和清晏。必须在陈景澜完成最终催眠前，阻止他。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套房门外走廊，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武器碰撞的金属轻响。不止一个人，正在向他们所在的房间逼近。

徐明远眼神一凛，迅速移动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是日本人。”他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山口次郎亲自带队。”

门外，山口次郎冰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徐将军，沈小姐，鄙人奉命，请几位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请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