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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怀着一种“送孩子上幼儿园”般的复杂心情离开了景区。一方面庆幸给云瑶找到了一个暂时安身之处，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她会搞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状况。他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咬咬牙，踏上了前往公司的公交车——他自己的“战场”也同样不容乐观。
与此同时，云瑶在工作人员小张的带领下，走进了景区后台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装，有侠客的劲装，有书生的长衫，也有宫装女子的华丽裙裾。小张取下一套飘逸的白色齐胸襦裙，配着浅粉色的纱质大袖衫，递给云瑶。
“云小姐，这是‘瑶池仙姬’的服装，您试试看合不合身。那边有更衣间。”小张热情地介绍道。
云瑶接过衣服，入手是粗糙的化纤面料，针脚也有些潦草，上面更没有她熟悉的仙力流转的温润感。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此等凡间织物，粗陋不堪，岂能配得上本仙身份？”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小张没听清，问道：“啊？您说什么？尺寸不合适吗？”
云瑶瞥了一眼更衣室里的其他正在换装的演员，他们穿着的衣服虽然款式各异，但材质看起来都差不多。她想起林默再三叮嘱的“伪装”和“听话”，勉强压下了当场用仙术把衣服变成云锦的冲动。
“无妨。”她冷淡地回了一句，拿着衣服走进了更衣间。
关上门，云瑶看着手里这套“粗制滥造”的汉服，越看越不顺眼。让她堂堂仙界仙女，穿这种毫无灵气的衣服去“展现仙家风范”？简直是亵渎！
她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林默只说不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仙术，又没说不能在没人的地方用！而且，这只是稍微“改良”一下衣服，让它更符合仙姬的气质，不算违规吧？
说干就干。云瑶指尖凝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金光，轻轻点在那套汉服上。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仙力，不敢做大改动，只是将面料变得更为柔软顺滑，隐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将粗糙的缝线处抚平，让整体剪裁更贴合她身形，更显飘逸；最后，她还在大袖衫的袖口和裙摆处，用仙力勾勒出几道流动的、几乎看不见的云纹暗绣，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会闪过一丝流光。
做完这一切，云瑶满意地看着手中“升级”后的仙袍。虽然比起她真正的仙袍还差得远，但至少看起来顺眼多了，勉强配得上她的身份。
她换好衣服，走出更衣间。
小张正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出来，眼睛瞬间直了。
“我的天……云，云小姐，你这……”小张张大了嘴巴，围着云瑶转了两圈，揉了揉眼睛，“这衣服……怎么感觉好像不一样了？好像……更仙了？”
眼前的云瑶，身姿婀娜，白衣粉纱，衣袂无风自动，仿佛自带鼓风机效果。那面料看起来细腻光滑，绝非仓库里那批廉价货可比。尤其是她周身那股清冷出尘的气质，与这身“仙袍”相得益彰，活脱脱就是从九天之上走下来的神女。
“定是汝眼花了。”云瑶面不改色，维持着高冷人设，“此衣尚可。”
小张将信将疑，又看了看衣服标签，确实是景区统一采购的那批没错啊？难道是这个小姐姐气质太突出，把衣服都衬得高级了？他甩甩头，不再纠结，或许真是自己记错了。
“好好好，太棒了！云小姐，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和流程。”
景区的“瑶池”区域，是一个仿造古典园林建造的人工湖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雾气氤氲（人造干冰），确实有几分仙境的味道。云瑶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划定区域内巡游，或者站在特定的点位（比如湖心亭、玉石桥），摆出优雅的姿势，配合游客拍照，偶尔进行一些简单的、符合“仙姬”身份的互动。
很快，云瑶的出现就在景区内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快看！那个仙女小姐姐！好漂亮啊！”
“是新来的Npc吗？气质也太好了吧！”
“这衣服好好看，是景区新定制的吗？跟别人的好像不太一样？”
“她在发光哎！是打了光吗？”
游客们纷纷驻足，举起手机和相机对着云瑶一阵猛拍。云瑶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这些凡人的注视和嘈杂，但很快，她骨子里那点属于神仙的、被崇拜和被瞩目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满足。
她严格按照林默的“指示”，尽量不说话，只是按照之前面试时表演的那个“仙界礼仪”，微微颔首，结印，抬手，做出“请”或“赐福”的姿态。动作舒缓而优美，配上她那身被她偷偷“加持”过的仙袍和绝尘的气质，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都引得游客们一阵惊叹和快门声。
甚至有游客怀疑景区是不是下了血本，请了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舞者或者超模来扮演仙姬。
“妈妈，那个仙女姐姐是真的吗？”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天真地问。
“当然是假的啦，是演员姐姐扮演的。”母亲笑着回答，但看着云瑶那几乎毫无瑕疵的仪态和“自带仙气”的服装，心里也有点不确定。
云瑶听着周围的议论，嘴角那抹“仙式微笑”更加明显了。哼，凡人们，总算见识到真正的仙家风采了吧！虽然只是本仙的冰山一角！
她渐渐进入了状态，甚至开始即兴发挥。比如有游客想跟她合影，她不会像其他Npc那样直接比耶或者微笑站定，而是会微微侧身，指尖轻点，一道微不可查的仙力逸出，让合影的游客头顶凭空落下几片花瓣（她偷偷从旁边的花树上用仙术摘的），引得游客惊喜连连。
“哇！还有特效！这景区太用心了！”
“是机关吗？没看到有喷花的装置啊？”
云瑶心中暗爽，觉得这“凡间职司”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
然而，她这身过于“出众”的装扮和偶尔不受控制的小动作，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景区负责管理Npc的刘主管。
刘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做事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刻板。他例行巡视到“瑶池”区域时，立刻被人群中那个光芒四射的“仙姬”吸引了目光。
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新来的演员，形象气质是没得说，但是这身衣服……怎么看起来比预算里的高级那么多？而且那若有若无的光泽是怎么回事？景区采购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他走近几步，仔细观察云瑶的动作和与游客的互动。确实优雅，确实有仙气，但是不是……太真了点？那份从容和疏离，不像演的，倒像是与生俱来的。还有，刚才那花瓣是哪来的？剧本里没这一出啊？
刘主管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走到正在附近维持秩序的小张身边，低声问道：“小张，那个新来的‘仙姬’，叫什么？云瑶？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有，她那些小动作，比如撒花瓣，是谁设计的？”
小张心里一紧，连忙解释：“刘主管，衣服就是仓库那套，可能……可能是云小姐穿着特别合身吧？至于花瓣……可能是风吹的？或者游客自己带的？”
“胡扯！”刘主管瞪了他一眼，“那面料光泽不对！还有，哪有风只吹她一个人身边的？你去，把她叫过来，我跟她谈谈。”
小张苦着脸，只好硬着头皮去叫云瑶。
云瑶正享受着呢，被小张打断，有些不悦。听到主管要见她，她想起林默说的“听指挥”，便跟着小张走了过去。
刘主管上下打量着云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女孩漂亮得不像真人，气质也太过出众，而且……他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像演员看观众，倒像是……神仙看凡人？
“云瑶是吧？”刘主管清了清嗓子，“你的形象很好，游客反响也不错。不过，你这身衣服，是不是自己改动过？”
云瑶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未曾改动。”
“那这面料的光泽，还有这些……暗纹，怎么回事？”刘主管指着她袖口的云纹。
“此乃仙袍自带之仙韵，凡俗之眼，自然难以窥其全貌。”云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试图用仙界理论蒙混过关。
刘主管：“……” 他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还有，剧本里没有撒花瓣的互动，以后不要擅自加戏，明白吗？”刘主管决定换个方向。
“凡人所撰剧本，焉能尽述仙家仪轨？”云瑶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凡间“小头目”实在不懂规矩，“花瓣赐福，乃本仙……乃我职责所在。”
刘主管被噎得说不出话。这新演员入戏是不是太深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跟这个“仙气”过浓的女孩沟通有点困难。
“行了行了，总之，注意按照剧本和规定来，不要搞太多个人发挥。去吧，继续工作。”刘主管挥挥手，决定再观察观察。
云瑶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衣袂飘飘，留下刘主管在原地一脸狐疑。
“这姑娘……哪儿找来的？怎么感觉怪怪的？”他喃喃自语。
而另一边，云瑶回到“瑶池”边，看着水中自己绝美的倒影，以及周围游客崇拜的目光，刚刚被主管询问的那点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凡间职司，似乎……也还不错？
她决定，要更好地“展现仙家风范”，让这些凡人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如假包换的仙女！
一丝不太妙的、想要“放飞自我”的念头，开始在她心里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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