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客厅里，魔性的广场舞神曲终于被林默强行关掉。云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看着林默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难得地没有坚持，只是小声嘀咕了几句“凡间乐律，倒也别具一格”，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机屏幕上，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标继续着她的“探索”。
林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感觉教导仙女适应现代生活的任务，比完成那100个契约任务还要艰巨和危险。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一天，过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从早上被迫绑定契约，到公司里的“福气盐”社死，再到客户方案丢失引发的“垃圾桶空降”事件，最后以手机屏幕新增裂痕和客厅变身广场舞池收尾……每一桩每一件，都精准地挑战着他的神经极限。
他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手机屏幕、试图点开某个App的云瑶。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神情专注得像个第一次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抛开她那离谱的仙术和惹祸能力不谈，单看这幅画面，其实……还算养眼。
但林默很清楚，这平静（相对而言）只是暂时的。他抬起左手，撩起袖子，手腕上那个白色的契约手环在室内灯光下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光晕。
他集中意念，想着“查看任务”。
手环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浮现出清晰的文字：
【已完成任务：1. 帮林默找回丢失的客户方案。】
【当前任务：暂无（等待刷新）】
【总体进度：1\/100】
“1\/100……”
林默看着那个刺眼的数字，喃喃地念了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仅仅完成一个任务，就几乎搭上了他的职业生涯、居住环境和一部手机。剩下的99个，会是什么地狱难度？他还能不能看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
他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双手抱住脑袋，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充满痛苦的哀嚎：
“一百个任务？！这得做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天爷，你玩我呢？！”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充满了崩溃和无力。
云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她看着林默那副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颓丧样子，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何如此悲观。
她放下手机，挺直了腰板，伸出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其实并不怎么伟岸的胸脯，发出“砰砰”的轻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和责任感：
“凡人！何须如此沮丧！不过区区百项任务，有何难处？有本仙在此，定能助你逐一完成，带你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她的声音清脆，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实现的既定事实。
林默抬起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飞黄腾达？就凭你？我怕我还没黄腾达，就先因为各种意外英年早逝了！”
“放肆！”云瑶被他质疑得很没面子，俏脸一板，“竟敢小觑本仙！看来不让你见识见识本仙的真正手段，你是不知道仙家玄妙！”
她似乎被林默的质疑激发了斗志，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身前结印，衣裙无风自动（主要是她站起来带起的风），一股比之前几次都要明显的气息开始在她周身流转。
“看好了！绑定物！此乃‘平步青云术’！虽因凡间界壁压制，无法真正腾云驾雾，但让你体验一番离地飞行、俯瞰凡尘的滋味，易如反掌！”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他惊恐地大喊：“别！别乱来！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能带我飞黄腾达！快停下！”
然而，已经晚了。
云瑶的咒语已经念到了最后关头，她娇叱一声：“起！”
一道柔和但坚定的托举之力凭空产生，作用在云瑶自己身上。她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轻飘飘地向上浮起！
一开始，她的脸上还带着演示成功的得意笑容，似乎想向林默展示一下仙术的优雅。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她发现，这“平步青云术”在凡间施展起来，似乎……不太受控制？上升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而且方向有点歪斜！
“诶？等等……方向有点……”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调整仙力输出，身体却在空中晃晃悠悠，像个人形气球，径直朝着客厅天花板——那个昨天刚被她砸出来的大洞旁边——飘了过去！
“小心！上面！”林默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提醒。
云瑶闻言抬头，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天花板，惊呼一声，想要止住上升势头，情急之下仙力一乱——
“砰！！”
一声闷响。
她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完好无损的那部分天花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唔……”云瑶被撞得眼冒金星，上升的仙力瞬间溃散。
然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她整个人失去了依托，直直地坠落下来！
而坠落的地点，不偏不倚，正是瘫坐在地板上的林默所在的位置！
林默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急速放大，带着一股香风（或许是百花仙露残留的味道）和……不容抗拒的重力加速度！
“我——靠——！”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从天而降的云瑶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
“噗通！”
“呃啊！”
两人滚作一团。林默当了彻彻底底的人肉垫子，被砸得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云瑶则摔得七荤八素，发髻都散乱开来，几缕青丝垂落在额前，显得颇为狼狈。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林默痛苦的咳嗽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几秒，林默才缓过气来，感觉胸口像是被大象踩过。他费力地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云瑶推开一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痛楚和茫然的俏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气息奄奄：
“我看……我不是要飞黄腾达……我这是要……飞黄腾达地去医院了……”
云瑶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又看看被自己砸得脸色发白的林默，这次是真的理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回颜面的话，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她只能小声地、没什么底气地哼了一声，挣扎着从林默身上爬起来，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裙，试图重新找回仙女的仪态。
林默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那个孤零零的破洞，以及旁边新添的一小块撞击痕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就像那天花板，千疮百孔，饱经风霜。
他闭上眼，只想就这样躺到地老天荒。
就在这时，他听到云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刚才没有的、微弱的好奇，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绑定物……凡间的生活，难道……每日都如此……‘有趣’吗？”
林默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云瑶微微歪着头，带着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懵懂”的眼神。她没有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像是个闯祸后试图理解周围环境的孩子。
他看着她，看着她散乱的头发，看着她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灰尘，看着她那双虽然依旧清澈、却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眸子。
心底那股无名火，不知怎的，突然就熄了大半。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有趣？是啊，有趣极了，差点把我自己都‘趣’没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这一整天的鸡飞狗跳、崩溃绝望之后，当他再次看向这个带来无数麻烦的仙女时，似乎……真的没有那么排斥和厌恶了。
至少，有她在，这死水一般、除了加班就是躺平的“废柴”生活，确实变得……“波澜壮阔”了起来。
虽然这“波澜”，随时可能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林默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地板上坐起来。
100个任务，和一个笨蛋仙女。
这日子，看来是没法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