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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瞬白发如月 第100章 尴尬路途

作者:点一盏心灯421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9 14:21:02

车轮固执地碾过驿道上的硬土块,再次发出一个沉闷而坚决的撞击声。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但在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的脆响传来。

是春桃的笔。那根一直被她稳稳握在指间的紫毫笔,因为刚才那一下突如其来的颠簸以及她为按住账册而骤然加重的手上力道,竟被硬生生折断了笔杆!

一小段光洁的青竹笔杆从中崩断,带着毛茸茸的笔尖掉落在她膝头的账册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墨点,像一朵黑色的小花。春桃的手僵在半空,握着那剩下的小半截光秃秃的笔杆。

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小脸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混合了呆滞、心疼(那是她很喜欢的笔!)和一丝难得窘迫的表情。她那总是专注于账目的圆眼睛微微睁大,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笔,随即又懊恼地看向账册上那个新添的墨团——就在之前那条长长的墨痕旁边。

李冶第一时间发现了春桃这边的动静,立刻凑了过去:“呀!小桃子的笔断了?疼不疼?”她关心地问着,目光却飞快地在春桃的账册上扫了一眼。

只见那打开的一页顶端,清晰地写着一行比正文稍大些的娟秀小字:「夫人改造支出·特项」。而在这行字下面,正记录着一些奇怪的条目:

「……正月初六,购入上好江陵细绸一匹,浅湖水色,价七百三十钱(用途:成衣)……上元节前,购入明月楼胭脂两盒(色:桃夭、蔻梢),价五百五十钱(用途:妆奁添补)……」

「正月十七,午时三刻,十方酒肆“滋补”风波受损安抚金及汤品折价银,共计五百钱整(用途:意外开销……损耗惨重)」

这一条显然是刚刚补上的,墨迹还很新。那条被春桃折断笔不小心拉出的长长墨痕,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正巧从“损耗惨重”四个字上划过。而新添的那个墨点则正好落在了她刚刚写好的“五百钱整”的数字“百”字旁边,污了点墨痕。

李冶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特殊用途的「夫人改造支出·特项」以及下方那些越来越古怪的条目用途说明,尤其看到“场所保障”、“意外开销……损耗惨重”之类的字样时,她那双金眸瞬间瞪得溜圆!饶是她素来机灵百变、脸皮厚度不一般,此刻白皙的脸颊上也控制不住地“腾”一下染上了两片艳丽的红霞!

“春桃!你……你这记的都是什么呀!” 李冶的声音难得地有些发虚,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窘迫,伸出手就想去指春桃账册上那些揭露她小动作的关键词句。

春桃也显然没料到会被夫人当场抓包这本“秘密账册”。她下意识地飞快合拢账册,啪的一声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小鸡的母鸡,小脸通红,圆眼睛警惕地看着李冶,抿着唇,坚决地摇头,拒绝展示。

“就……就是账嘛!”春桃的嗓音带着点着急,她低头看着怀里那鼓囊囊的账本封面,梗着脖子强调道,“该记的……都记着了!钱不会错!”

“你……”李冶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那点隐秘的小心思被春桃一丝不苟地用铜钱数字记录下来,还起了个堂而皇之的「改造支出」项目!尤其是想到昨晚那尴尬万分的场景价值二百钱、今天那差点掀翻酒铺的闹剧价值五百钱……再厚的脸皮此刻也有点挂不住了。

她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脸上阵红阵白,那份刚才还在为杜若窘况而生出的小得意,顿时被自己丫鬟这本“铁证如山”的账册给浇灭了大半。车厢里一时只剩下车轮嘎吱嘎吱的节奏声,以及暖炉内炭火偶尔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这沉默的间隙,一直蜷缩在李冶身边、看似又睡过去的月娥,忽然闭着眼睛发出几声极轻微的梦呓:

“……杜姐姐……快……快躲床底下……”

“……老爷的……汤……好怪……”

这几声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梦呓,声音虽轻如蚊蚋,但在眼下这极端安静的、弥漫着尴尬余韵的车厢里,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噗!” 我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差点笑出声。

对面的李冶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瞬间又轰然炸开!她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月娥那张还带着睡意红润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你这丫头居然还记得说梦话!”的惊恐和“完了,这下底都透了!”的绝望。

而坐在中间位置的杜若,在听到“杜姐姐……快……快躲床底下”那几个字眼时,整个人的背脊骤然绷到了极限!她那本已强行恢复镇定、但依旧带着几丝粉润的侧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身体猛地向车门方向一缩,仿佛要立刻拉开车门跳出去!紧抱着腿的青铜剑鞘都因为她身体瞬间的紧绷而发出咯吱的轻响。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那力度仿佛要将唇瓣咬破。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无法再掩盖那双清冽眼底此刻翻涌的、巨大得几乎要将其吞噬的羞愤和无地自容!那一刻,她身上所有的“冷美人”气场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在社死边缘被反复拉扯、濒临崩溃的绝色女子。

春桃则趁着这个混乱的空档,飞快地将那本记录了无数“改造黑料”的账册塞进了怀里最深处,小脸上写着“坚决不给看”几个大字,然后努力模仿月娥,闭上眼睛装睡。小胸脯一起一伏,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车厢里的气氛,经过这“梦呓爆雷”的致命一击,终于彻底沉入了凝固的深渊。尴尬如同实质的浓雾,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马蹄声嘚嘚,车轮嘎吱。前方的官道在一处坡顶稍见平缓,远远望见坡下依着一条蜿蜒的河流,水面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破碎的银光。一座横跨河面的木质驿桥遥遥在望。桥头,一棵巨大的、只剩虬结枯枝的古老柳树矗立着,树下设着一个小小的简陋茶棚,挑着一面皱巴巴的“柳下野茶”布幌子,被冷风吹得呼啦啦作响。茶棚外散乱地搭着几匹挂着驿铃的官马,旁边似乎还停着几辆带蓬的牛车和手推独轮车,几个旅人或蹲或坐在避风的石砧旁,捧着粗瓷碗喝着热腾腾的、大概能烫嘴的野茶。

“吁——!” 车夫勒紧缰绳的声音传来,马车在桥头不远处缓缓停下。

“老爷,夫人,” 车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带着一股驱不散的寒气,“前面就是柳渡口了。人马都需歇歇脚,喂点草料饮水。桥上风大,马匹过桥前得套上防滑索。小的去茶棚讨点热茶来,也给马匹装点水?”

“嗯,就在这里歇息片刻。” 我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被这漫长旅途颠得有些僵硬麻木的腿脚。能下车透透气也好,这车厢里的气氛……着实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李冶闻言,立刻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转移话题,也忙不迭地附和:“对对对!快停下歇歇!闷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去掀车帘,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让她“颜面扫地”的尴尬空间。冷冽的寒风瞬间卷着尘土的气息灌入温暖的车厢。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冶的动作像是点燃了一个信号。

一直僵坐在中间位置、如同背负着千钧之重的杜若,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起身!她的动作快到几乎带起一阵微风,抱着她的剑,几乎是贴着车厢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矮身冲出了车门!那仓促的姿态,仿佛多留一秒都是酷刑,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承受了巨大精神冲击的方寸之地。

紧接着,一直埋头装睡的春桃也迅速睁开眼,动作麻利地将怀里藏好的账册又塞进随身的包袱深处,确认无误后,紧跟其后跳下了车。动作虽然也快,但至少保持了“婢子”应有的分寸,没有杜若那种“仓惶夺路”的气势。

只剩下我和李冶。李冶刚掀开车帘一半,被冷风吹得眯了眯眼,看着杜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和春桃溜得飞快的脚步,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精彩——先是有点懵,随即是懊恼,继而又变成了哭笑不得,最后化作一种破罐子破摔的促狭。

“夫君你看,” 她转过头,朝我努了努嘴,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金眸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杜若姐姐这……害羞跑路的模样多有趣!以前哪见过她这样?”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终于报了一箭之仇的小得意,仿佛刚才被春桃账册和月娥梦语弄得尴尬的不是她自己。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起身,也准备下车。

下了车,刺骨的冷风立刻迎面扑来,吹散了车厢里的暖香和沉滞,精神也为之一振。

柳渡口,名副其实。河是条不大的野河,河面不算宽,河水呈浅褐色,打着旋儿流淌着。那座木质驿桥看着有些年头了,桥面是并排的原木铺就,被踩踏得油亮光滑,此刻更是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霜,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桥栏低矮简易,甚至有几处歪斜断裂,显得摇摇欲坠。风从空旷的河面上掠过,发出呜呜的声音,比平地上猛烈许多。

桥头那棵大柳树确是个庞然大物,虽值隆冬,树叶落尽,但粗壮的树干和虬龙般扭曲伸展的枯枝,显示着其百年的沧桑。它巨大的树冠枝桠伸张着,如同一把张开的巨大骨伞,为下面那几间简陋的茅草茶棚和旁边拴马、歇脚的石墩提供了天然的庇护。茶棚用几根松木做柱,围了一圈低矮的土坯墙,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简陋的灶台上正咕嘟咕嘟煮着黑色的陶罐,散发出一种廉价粗茶和生姜混合的、带点辛辣的焦香味。五六个穿着粗布短袄的旅人或蹲或坐在柳树根虬的石砧上,捧着豁口的粗瓷碗喝着热茶驱寒,眼睛则都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我们这队看起来格外华贵的车马和人物。

车夫已解下了套在车厢上的两匹马,牵着它们去河边饮水刷洗鬃毛,顺便给马蹄套上防滑用的厚草绳。几个随行的小厮也开始搬下草料喂给马匹。

杜若早已抱着剑,如同钉钉子般“钉”在了大柳树主干另一侧、面朝河道的石墩上。那里远离人群和棚子,风似乎更猛,也更冷清。她背对着所有人,纤瘦挺拔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那件墨色的斗篷下摆被风卷起又落下。

微风吹动着她鬓边几缕没有束紧的乌发,拂过她依旧紧绷的、毫无血色的侧脸轮廓,线条冷硬得像冰雕。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波光粼粼又带着冬日荒寂之色的河面,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绝世美景,能让她彻底忘记刚才车上发生的一切。

春桃则安静地坐在柳树下靠茶棚最近的、相对避风些的一个小石墩上。她抱着随身的小包袱,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刚才车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坦然。唯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出她可能还在心疼她那支无辜断掉的紫毫笔。

月娥被这冷风一激,也彻底清醒了,此刻正裹着厚厚的小斗篷,好奇地在茶棚边上张望。茶棚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面色红润的爽利妇人,正提着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硕大铁壶,给那些蹲在石砧上的客人挨个续水。

李冶下了车,站在柳树巨大的树冠阴影下,重重地呼吸了几口带着柳条和尘土味道的冷冽空气。她拢了拢身上的银狐裘斗篷,目光先是扫过站在河边、孤绝出尘的杜若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绝妙的主意,金眸一亮,快步朝我走来。

“夫君!”她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带着十二分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踮起脚尖凑到我耳边。温暖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说什么要紧的军国大事:“杜若姐姐刚才跑下车时那样子你也看见啦?冰天雪地的,她又只穿了那么点……那件旧斗篷顶什么用啊?”

她用下巴朝马车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车上那个裹包袱的墨绿绒面大斗篷,最厚实的那件,前些日子我在东市新买的西域火狐毛领!我都没舍得穿上呢!你快去,找个由头,就说是你冷,让她帮你抱着……嘿嘿,这一路风大,挨着抱着……不就暖和了嘛!”

她那得意的神情,活像一只刚偷了鸡又成功栽赃别人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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