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将燕窝往王妃面前推了推:“你先用些,不必等那小子。”
王妃蹙眉:“我怎吃得下?小白从未误过晨省,今日竟连传话都如此敷衍……”
“许是昨夜……”王爷清了清嗓子,“劳累过度。”
王妃闻言,眼睛倏地一亮:“王爷是说!”
她压低声音:“莫非那‘大小姐’真有如此功效?连那顽疾都能……”
王爷捋须沉吟:“李大师说过,极阴极阳若得交融,自有造化。只是……”
“只是什么?”
王爷目光深邃地望向新房方向:“你说,这鬼胎……该是何等模样?”
王妃手中银箸落在桌上:“鬼、鬼胎?!”
“既已成婚,开枝散叶也是常理。”
“可那是鬼啊!”王妃攥紧帕子,“莫非会是个半透明的小团子?白日里瞧不见,夜里发光那种?”
王爷认真思索:“或许更似寻常婴孩,只是体温凉些,能飘着走?”
“那倒可爱!若是随他爹,是个极阳体质的鬼胎,岂非白日也能现身?”
“岂止,说不准生来就能克邪,满月便可抓周捉鬼!”
…
疏白看着直挺挺倒在地上的立予珩,嘴角疯狂抽动。
立予珩双目紧闭,表情安详,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仿佛下一秒就能入土为安。
“立予珩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不是立予珩。我本是九天之上最纯洁的小天使。”
“……”
“因奸人所害,我陷入沉睡。”立予珩继续闭眼陈述,“唯有听到心上人说出心动时刻,方能解除诅咒,重获新生。”
“那你嘴怎么还在动?”
“执念的具象化表现。”
疏白忽然笑了。
“你真不起来?”
立予珩一声不吭,活死鬼一样。
“我说别的也不管用?”
立予珩继续沉默,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疏白挑眉,开始尝试:“小天使。”
没反应。
“大男主。”
立予珩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迅速压平。
“亲亲宝贝。”
挺尸的某鬼喉结微动。
“老婆。”
立予珩猛地睁眼:“叫老公都没用!今天必须听到心动时刻!”
说完立刻闭眼躺平,双手重新交叠。
疏白眯眼审视地上这具“尸体”。
确实。
立予珩总能逼他妥协,就像他能逼立予珩妥协一样。
这算不算另类的天生一对?
其实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立予珩这个问题。
好说,也不好说。
立予珩可以在他眼里不是个完人,他接受立予珩的不完美,甚至觉得那些抽风时刻颇具观赏性。
但是他在立予珩眼里必须要是个完人。
这逻辑就像地府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理所当然。
他敢于拥抱一个不完美的立予珩,却无法容忍一个不完美的自己,被立予珩看见。
原来在爱里,最大的卑微与傲慢,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是为,爱的悖论。
疏白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下:“非要听?”
立予珩尸身岿然不动,唯有眼皮下的眼珠悄悄滚了滚。
“行吧,大概是你当狗那会儿。”
这是真的。
“……”
地上那具“尸体”猛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屁股。
立予珩诈尸般弹坐起来,眼神震惊:“哪段?是我英勇单挑三条恶犬护你周全,还是我智取火腿肠分你一半?”
“是你被麻雀追得满街跑,卡在狗洞里嗷嗷叫的那段。”
这是假的。
立予珩:“……难怪你当时蹲在墙头,看得那么认真,都不知道帮我一下。”
疏白一脸嫌弃,“帮你什么?帮你把卡住的屁股从狗洞里咬出来?”
空气凝固了。
立予珩盘腿坐在地上,表情像是被雷劈过的蛤蟆。
“所以,”他缓缓开口,“你就对着一个卡在狗洞里、屁股撅得老高、还被麻雀啄尾巴的比格犬……心动了?”
“嗯。”
疏白看着彻底石化的立予珩,那句“那咋了”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是咽了回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固守的某种执念,或许该放下了。
他需要一点勇气,去打破这个自设的牢笼。
也许,成长就是从不再逃避开始。
于是,疏白改了口:“骗你的。”
立予珩猛地回魂:“我就知道!”
“嗯,不是狗洞。是你第一次打赢我之后。”
立予珩愣住。
他当比格犬那会儿,和疏白这只奶牛猫从相遇就掐。
猫狗天生不对付,他俩更是王不见王。
为争地盘、为口吃的、甚至为谁晒太阳的姿势更帅,都能打一架。
起初立予珩总落下风,被疏白挠得满头包。
但他学得极快。
不知第多少次对决,立予珩终于瞅准空子,一个猛扑将疏白按在爪下。
小比格得意忘形,尾巴摇成螺旋桨,张嘴就想来个胜利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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