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仙途不如一世烟火 第276章 边境烽火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四个春秋。这四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人感慨万千、回味无穷。温斯顿堡的秋日午后，向来是北境最惬意的时光。

夏日的酷热早已褪去，冬日的严寒尚未到来，天空澄澈得像是被冰泉洗过的蓝宝石，几缕般的白云懒洋洋地飘着。阳光透过城堡高处彩色玻璃窗，在长廊石板上投下斑斓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成熟苹果、新酿麦酒和烤面包的混合香气，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打瞌睡。

莉娅正坐在她专属的工坊兼阳光房里，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

房间朝南的一面全是宽大的玻璃窗，此时全部敞开，带着山林清新气息的微风轻柔地拂入。她身下是一把改良过的藤编摇椅，椅背和坐垫填充了北境特有的雪绒鸟羽毛，柔软得能把人整个陷进去。椅腿下方，她刻了个小小的“减震缓摇”符文阵列，这会儿正以恰到好处的频率微微晃动，发出轻柔的“咯吱咯吱”声，像是老友在耳边哼着安眠曲。

她手里捧着一本新到的、关于南方花卉杂交技术的图册，但看了没几页，眼皮就开始打架。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还在袅袅冒着热气的花草茶——配方是她根据混沌珠小世界里几株有安神功效的灵草特性，结合本世界常见香草改良的，名字很朴实，叫“午后打盹茶”。

脚边地毯上，三岁的利奥，利奥是莉娅的小儿子，正趴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用彩色蜡笔在羊皮纸上涂抹。这孩子最近迷上了“画符”——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妈妈有时候在那些漂亮纸张上画的线条特别好看，于是有样学样。此刻他正画着一团谁也无法理解的、由螺旋线、点点和波浪组成的“大作”，小脸严肃得仿佛在绘制王国防御工事图。

“妈妈，”利奥头也不抬，奶声奶气地问，“这个圈圈，为什么转到这里会亮一下？”

莉娅勉强撑开眼皮，瞥了一眼儿子笔下那堆抽象线条中，唯一一处确实因蜡笔反复涂抹而显得格外油亮反光的地方，随口道：“因为能量在那里汇聚了呀。”

“能量是什么？”

“就是你中午多吃一碗饭之后，蹦来蹦去的那种东西。”

“哦——”利奥似懂非懂，又低头继续涂抹。

莉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重新把书盖在脸上，准备彻底进入午睡模式。啊，这样的日子，才是生活。没有修仙界的尔虞我诈，没有打打杀杀，只有阳光、摇椅、茶香和孩子的涂鸦。三千年卷生卷死求而不得的平静，如今唾手可得。

她甚至开始盘算，明天要不要试着用混沌珠温养过的麦种，结合修真界“小**诀”的微量控水思路，搞个“自动浇水还带背景音乐”的花园喷淋系统……

就在莉娅的意识即将滑入甜美梦乡的边缘时——

“呜————！！！！”

一声悠长、沉重、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那声音绝非温斯顿堡日常使用的任何号角，它更低沉，更穿透，带着一种原始而紧迫的警告意味，像是沉睡的巨兽被猛然惊醒发出的咆哮。

莉娅脸上的书“啪嗒”滑落在地。

摇椅停止了晃动——不是符文失效了，是她瞬间绷直了身体。

利奥茫然地抬起头，蜡笔停在半空：“妈妈，大狗狗叫？”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号角，一声比一声急促。城堡内部，训练有素的铜钟被敲响，“当当当”的震响与号角声交织，在石头建筑间碰撞回荡。

走廊上传来纷乱却并不慌张的脚步声，铠甲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巴纳德管家那标志性的、无论何时都保持克制的急促语调：“所有当值侍卫，即刻前往城墙岗位！非战斗人员，按照预定方案前往庇护所！重复，这不是演习！”

莉娅眨眨眼，花了足足三秒钟，才把“安逸午后”和“警报大作”这两个场景在脑海里完成切换。

她慢吞吞地从摇椅里站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放回桌上。然后端起那杯“午后打盹茶”，从容地喝了一口。

嗯，温度刚好。

“妈妈？”利奥已经爬起来，小手揪住了她的裙摆，紫罗兰色的大眼睛里有一丝好奇，但没有害怕——毕竟从小在城堡长大，各种演练见多了。

“没事，宝贝。”莉娅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褶皱的裙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下午茶点心送来了”，“大概是你爸爸又发现了一窝特别大的冰原狼，或者雷蒙德叔叔的猎鹰叼回来一只稀有的雪羽鸡。”

她牵起利奥的小手，步伐依旧不紧不慢地朝门外走去。三千年的修仙生涯赋予她的众多“后遗症”之一，就是面对绝大多数突发状况时，都能保持一种近乎可耻的淡定——毕竟，被仇家追杀、被天雷劈、被心魔侵扰、被秘境崩塌埋掉之类的事情经历多了，边境警报什么的……实在很难让她心跳加速超过十下。

当然，前提是她得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走出阳光房，就在走廊拐角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来人是雷蒙德骑士长。这位向来以沉稳勇猛着称的汉子，此刻全副铠甲，腰佩长剑，头盔夹在腋下，古铜色的脸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风尘和一丝罕见的凝重。看到莉娅，他立刻停下脚步，右手握拳抵胸，行了个简礼：“夫人！”

“雷蒙德，什么情况？”莉娅问，顺便把试图去摸骑士长铠甲上某个亮晶晶铆钉的利奥往身边带了带。

“黑石峡谷方向的第三了望塔，燃起了最高警戒的赤红狼烟，连续三柱！”雷蒙德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传讯石刚刚接收到断断续续的紧急报告——大规模、有组织的敌军正在跨越边境线，朝我领地方向突进！规模和行进速度都极不正常，斥候判断，绝非寻常兽潮或小股流寇！”

“敌军？”莉娅微微挑眉，“哪边的？冰霜王国终于睡醒，想起来北境还有块肉了？还是南边那些商人领主凑钱雇了佣兵来找茬？”

“都不是！”雷蒙德摇头，眉头紧锁，“传讯石里的声音很混乱，但提到了‘从未见过的旗帜’、‘纪律森严的方阵’以及……‘地面在震动’。公爵大人已经赶往城墙指挥塔，命令全境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莉娅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知道了。亚瑟现在在哪儿？”

“指挥塔顶层，正在调阅边境地图，并试图与更前线的哨站取得联系。”

“带我过去。”莉娅说着，低头看了看利奥，“巴纳德管家呢？”

“正在组织老弱妇孺前往地下庇护所。”雷蒙德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对身后一名年轻侍卫道：“汉克，带小少爷去庇护所，交给玛莎奶奶照看。务必确保安全。”

“是，骑士长！”

利奥被抱走时，还回头冲妈妈挥了挥小手里的蜡笔：“妈妈，我去画画等你！”

“好，画个漂亮的大场面。”莉娅笑着挥手，转身时，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几分，但依旧谈不上紧张，更像是一种“好吧，休闲时间结束，该干活了”的无奈。

她跟着雷蒙德，穿行在突然变得忙碌而有序的城堡走廊里。侍女们抱着被褥和食物篮匆匆赶往地下室，侍卫们奔跑着传递命令或搬运箭矢、滚木等守城物资，厨师们甚至已经开始在大厨房外架起大锅——不是做饭，是准备熬制守城用的热油。整个城堡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在警报拉响后的极短时间内，便从慵懒的午睡状态切换至高效运转的战时模式。

莉娅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

大规模敌军？从未见过的旗帜？

她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对周边局势也算了解。北境以北是荒芜冰原和零星兽人部落，西边是连绵群山和矮人王国，东边临海，南边是王国其他贵族领地。能让边境了望塔直接点燃最高级别狼烟的，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不过……她看了眼走廊墙壁上那些新安装的、造型优美如艺术品的铜制管道，又感受了一下脚下石砖深处那微弱但稳定的能量流动，再想想仓库里那些被她用“炼器附魔”思路改良过的守城弩箭、被她用炼丹术知识加强过的伤药和解毒剂……

好像，也没什么好慌的？

指挥塔位于城堡主堡的东南角，是全城的制高点。当莉娅和雷蒙德登上顶层时，亚瑟·温斯顿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弧形水晶窗前。窗外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温斯顿堡及远处起伏的山峦。他穿着日常的深蓝色常服，并未披甲，但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一个背影，便透出山岳般的沉稳。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几位核心幕僚和传令官，气氛严肃。巨大的北境边境地图铺在中央长桌上，上面已经用红蓝两色标记笔画出了几道箭头和疑似敌军行进路线的虚线。

“亚瑟。”莉娅出声。

亚瑟转过身。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确实有凝重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冷静与决断。看到妻子，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缓和了一丝：“莉娅，你来了。利奥安置好了？”

“嗯，跟玛莎奶奶去地下室了，他以为我们要玩捉迷藏。”莉娅走到长桌旁，目光扫过地图，“具体情况？”

亚瑟指向地图上靠近黑石峡谷的区域：“大约一个半小时前，第三了望塔观察到边境线外约十里处，出现不明身份的军队。最初以为是大型商队或迁徙部落，但对方行进速度极快，队形保持异常整齐，且完全不按已知商道走。了望塔发出警告信号无果后，对方直接跨越了界碑。塔长当机立断，点燃了赤红狼烟。”

一位负责情报的老幕僚补充道：“传讯石最后收到的信息是：敌军人数预估超过三千，有骑兵、步兵和疑似攻城器械的单元。服装制式统一，旗帜为暗金色底，上面有……有类似某种多目怪兽的图案。他们推进的速度非常快，按照目前路线，最多三到四个小时，先头部队就会抵达黑石峡谷出口，那里距离我们的第一道外围防线‘石墙哨站’只有不到二十里。”

“三千人？还带攻城器械？”雷蒙德倒吸一口凉气，“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劫掠！是有预谋的入侵！”

“王国其他方向有消息吗？”莉娅问，“我们是唯一被攻击的目标，还是全面入侵的一部分？”

“已经向王都和其他边境领主发出了紧急通报，但目前还没有回复。”传令官回答，“我们的信鹰刚放出去不久。”

亚瑟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落在代表温斯顿堡的标记上：“无论对方目标是否只有我们，当务之急是守住领地。石墙哨站只有不到一百守军，不可能挡住三千人的正规军。必须立刻集结兵力，在‘鹰嘴隘口’建立防线，那里地形狭窄，易守难攻，能最大限度抵消对方的人数优势。”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雷蒙德，你立刻带领城堡第一、第二骑士中队，以及所有常备步兵，携带重型盾牌和长矛，全速赶往鹰嘴隘口，抢修工事，建立防线！”

“是，大人！”

“传令给所有外围村庄，点燃烽火，民兵按预定方案集结，老弱就近进入预设避难所！”

“是！”

“城堡进入全面防御状态，收起吊桥，关闭所有非必要出口。巴纳德，物资清点和分配由你负责。”

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老管家巴纳德微微躬身：“谨遵您的命令，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