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仙途不如一世烟火 第25章 灵石布阵与依依别情

莉娅答应前往温斯顿城堡的消息，像一阵风般传遍了小小的黑森林村。喜悦与不舍的情绪交织在空气中，让这个平日里宁静的村庄笼罩在一种复杂的气氛中。

接下来的两天，村庄仿佛过节一般。村民们用公爵赠送的财物，从过往的行商那里换来了更多的粮食、盐巴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下，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莉娅要离开了。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少女，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这个村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她辨认草药，救治了无数被毒虫咬伤的孩子；是她设下陷阱，帮助猎户们避开了危险的猛兽；更是她，以惊天动地的手段，从死神手中夺回了北境守护者的生命。

而现在，她就要离开了。

夜色渐深，月华如水银般洒落在静谧的村庄。大多数村民已经入睡，只有巡夜的侍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莉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屋。她的脚步轻盈如猫，踏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白日的喧嚣已经散去，此刻她的心境格外清明。既然决定要离开，她就必须为这个收留她、给予她温暖的村庄，留下一道坚实的护身符。

她担心的并非普通的野兽或流寇——这些，有了公爵赠送的精良武器和侍卫的定期巡逻，应该足以应对。她真正担忧的，是像熔岩咆哮熊那般，偶尔会从黑森林深处游荡到边缘的恐怖存在，甚至是未来可能出现的、更未知的危险。公爵的庇护固然有力，但远水难解近渴。

她寻了一处地势较高、能俯瞰大半个村庄的隐蔽山坡。站在这里，整个村庄的轮廓尽收眼底——那些低矮的茅草屋，袅袅的炊烟，还有村中央那棵见证了无数岁月的老槐树。这一切，构成了一幅让她冰封已久的心逐渐融化的画卷。

意念沉入识海，那微小的银色星璇缓缓转动，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她能够到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到月光下能量流动的轨迹。这种感知能力，比起她前世金丹期的神识也毫不逊色，甚至因为混沌珠的存在而更加精妙。

她小心翼翼地从混沌珠的空间内，取出了五块灵石。这是她混沌珠空间中孕育的矿脉。它们颜色各异，分别对应着五行：一块青翠欲滴的木属性灵石，散发着勃勃生机；一块赤红如火的火属性灵石，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一块土黄色的土属性灵石，厚重而沉稳；一块洁白无瑕的金属性灵石，锋锐之意内敛；还有一块漆黑如墨的水属性灵石，深邃得如同夜空。

这些灵石品质远超前世，但在此界，也是蕴含精纯能量的奇物。用它们来布置阵法，实在是奢侈至极。但莉娅没有丝毫犹豫。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她口中默诵着玄奥的法诀，双手在胸前结出复杂的手印。残存的神识之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引导着微弱的能量流。

她首先将青翠的木属性灵石打入东方的地底，灵石入土的瞬间，一股温和的生机波动荡漾开来，周围的青草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更加翠绿。

接着是南方的火属性灵石，赤红的石块没入土中时，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燃烧。

西方是金属性灵石，当那块洁白的石头沉入地底时，隐约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剑鸣。

北方是水属性灵石，漆黑的石块消失在地面的刹那，周围的露水似乎都变得更加晶莹。

最后是中央的土属性灵石，当这块最厚重的石头落入预定位置时，整个山坡都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五灵石归位，莉娅不敢怠慢，双手快速变幻法诀，神识如同灵巧的手指，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无形的灵纹。这些灵纹纤细如发，却蕴含着天地至理，将五块灵石连接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这是一个简化版的小五行守护阵。它无法像真正的修仙阵法那样凝聚灵气、攻防一体，其主要作用在于和。一旦有携带强烈恶意或能量层级超过普通野兽的存在试图闯入村庄范围，阵法便会自动激发，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进行阻挡。同时，阵法会向作为布阵者的莉娅发出微弱的警示——只要她还在这个大陆上，就能感受到阵法的波动。

阵法运转的能量，主要来自于五块灵石自身以及缓慢汲取的些许天地游离能量。按照莉娅的估算，若是没有遭受猛烈攻击，这个阵法应该能够维持十年左右。若是遭遇强敌，则要看攻击的强度，灵石中的能量会相应消耗。

当她将最后一道灵纹勾连完成的刹那，五道微不可察的灵光在她打入点一闪而逝，彻底没入地底。一股无形的、温和却坚韧的力场，以村庄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

莉娅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布置这个阵法对她尚未完全恢复的神魂依旧是不小的负担。但她看着那无形力场完美形成，心中稍安。有了这个阵法，只要不是遇到实力绝对碾压的存在，村庄至少能支撑到救援赶来，或者给她反应的时间。

就在阵法完成的瞬间，远在祠堂休息的亚瑟公爵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就像是一池静水中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无形的涟漪。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魔法波动，也不是斗气激荡，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变化。他望向窗外莉娅小屋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翌日，便是离开的日子。

晨曦微露，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村口已经聚集了几乎所有的村民。男人们沉默地站在一旁，女人们则不停地抹着眼泪，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乖巧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公爵的侍卫们早已整装待发，黑色的铠甲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几辆舒适的马车停在一旁，其中一辆装饰最为雅致的，是罗恩侍卫长特意为莉娅准备的。

玛莎奶奶紧紧攥着莉娅的手，老泪纵横。这个善良的老人，早已把莉娅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丫头......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哽咽着说，城堡里规矩多，那些人......那些人都戴着面具过日子......要是......要是待不惯，就回来，奶奶这儿永远有你的地方......

她颤抖着手，将一个小包袱塞进莉娅怀里。里面是些你爱吃的肉干和饼子，还有那件我给你新做的棉袄......北境冬天冷，别冻着了......

莉娅感受着手中包裹的温度和玛莎奶奶粗糙掌心的颤抖，那颗沉寂了三千年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前世修行千年，看惯生死离别，自以为早已心硬如铁。但此刻，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关爱，却让她坚硬的心防出现了一道裂痕。

她反手握住玛莎奶奶的手，轻声安慰道：玛莎奶奶，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保重身体，按时吃我给您配的药，腿疼的毛病就不会再犯了。

卡伦大叔走上前来，这个平日里豪爽的猎户，此刻也红了眼眶。他拍了拍莉娅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丫头，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捎个信回来！大叔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条命是你救的，就是拼了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老约翰村长代表全村，将一把精心打磨的骨梳送给莉娅：孩子，这是全村人的一点心意。别忘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最让人心碎的是艾米。这个平日里最喜欢黏着莉娅的女孩，此刻躲在奶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当莉娅看向她时，她终于忍不住跑出来，一头扎进莉娅怀里。

莉娅姐姐......你还会回来看艾米吗？女孩抽噎着问，你还没给艾米讲完那个会飞的神仙的故事呢......你说过要教艾米制药的......

莉娅轻轻擦去艾米脸上的泪珠。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她想起了这是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平时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露出一个无比温和的笑容：会的，艾米乖，姐姐一定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姐姐给你讲更多更好的故事，教你炼药好吗？

拉钩！艾米伸出小手指，认真地说。

拉钩。莉娅也伸出小指，与艾米的手指勾在一起。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亚瑟公爵坐在另一辆马车上，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位见惯了权谋算计的北境守护者，此刻内心深受触动。他看见的不仅仅是一个少女与村民的告别，更是一种纯粹情感的流露。莉娅与这些村民之间的羁绊，比他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他注意到莉娅在安抚艾米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也注意到她在接受村民礼物时，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微微颤抖的手指。这个神秘的少女，并非真的如她表现的那般冷漠。

罗恩侍卫长走到公爵车窗前，低声请示：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启程？

亚瑟公爵微微颔首，目光却依然停留在莉娅身上：再等等，让她们好好道别。

终于，在一声声、早日回来的呼唤中，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村口。侍卫们骑在马上，呈护卫队形将两辆马车保护在中间。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辘辘的声响，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莉娅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掀开车窗的帘布，回头望去。村庄在晨光中渐渐变小，玛莎奶奶、卡伦大叔、艾米......他们的身影依旧站在村口，久久没有离去，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她看见玛莎奶奶用围裙擦拭着眼睛，看见卡伦大叔高高举起的手臂，还看见艾米挣脱奶奶的手，追着马车跑了几步，直到被卡伦大叔拉住，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小手。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莉娅的脑海中。

她放下帘布，靠在柔软的靠垫上，闭上双眼。脑海中，村庄的轮廓与那刚刚布下、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守护阵法隐隐重合。五块灵石在地底静静运转，构成一个看不见的保护网。这是她能为这个村庄做的最后一件事。

马车外，景色开始变化。熟悉的黑森林渐渐被抛在身后，道路变得宽阔平整，远处的平原依稀可见。这意味着，他们正在离开这片给予她最初安宁的土地，走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亚瑟公爵坐在前面的马车里，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他的感知异常敏锐，虽然说不清缘由，但他能感觉到，在离开村庄的那一刻起，周围的某种保护感似乎在减弱。联想到昨夜感受到的奇异波动和今早莉娅布阵时短暂的消失，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

或许，这个神秘的少女，在离开之前，为那个村庄留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保护手段。

想到这里，亚瑟公爵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位莉娅小姐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温斯顿城堡的藏书楼，恐怕真的要迎来一位与众不同的读者了。

而在后方的马车里，莉娅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清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温斯顿城堡，藏书楼，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所有这些，都将是她新征程的开始。

她留下了守护，带走了牵挂。前路是陌生的城堡与浩瀚的书海，但村庄的温暖将永远是她心中的明灯。那五块埋藏于地底的灵石，能否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安然守护这份平凡的温暖？而在遥远的温斯顿城堡，等待她的除了知识的盛宴，还有什么未知的挑战？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