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吕布杀了丁原,又与简宇反目,逼得简宇离开了雒阳。自嘲似的仰天大笑之后,吕布便带着丁原的首级,来找李肃。
夜幕如墨,董卓军营寨连绵数里,灯火通明如昼。主营帐坐落在一片高地上,四周环绕着三重鹿角栅栏,巡逻的西凉铁骑甲胄鲜明,刀枪在火把映照下闪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马粪、皮革和烤肉的混合气味,远处不时传来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吆喝声。
主营帐以厚重的牛皮制成,帐顶高悬玄色军旗,旗面上用金线绣着斗大的“董”字。帐内铺着完整的虎皮地毯,四周悬挂着十二盏青铜牛油灯,跳动的火焰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中央紫檀木长案上摆满了烤全羊、炙牛肉和各色珍馐,银制酒壶中飘出浓烈的酒香。
营寨东门,李肃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身穿锦袍,外罩貂皮坎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当看到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急忙整理衣冠,快步迎上前去。
吕布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清晰。他骑着赤兔马,但速度缓慢得反常。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佝偻着背,战袍上沾满暗红的血污,长发散乱地贴在额前。最令人心惊的是他手中提着的那个用黑布包裹的圆形物体,鲜血正不断从布里渗出,滴落在黄土上,形成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点。
“奉先!”李肃强压心中的激动,故作关切地迎上前去,“你......这是成了?”
吕布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如死水。他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我去见董公。”
李肃这才注意到吕布脸上的血迹和眼中的血丝,以及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他心中暗喜,表面却故作悲痛:“奉先辛苦了!丁原那老匹夫......”
“带路。”吕布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李肃连忙侧身引路,暗中对守卫使了个眼色。两队西凉兵立刻上前在吕布两侧,实则是在监视这个刚弑父的降将。
来到主营帐前,李肃示意吕布稍候,自己先进帐通报。吕布木讷地站在帐外,对四周投来的好奇、鄙夷、警惕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手中的首级仍在滴血,在脚下积成一滩暗红。
守卫的西凉兵窃窃私语:
“这就是杀了丁原的吕布?”
“啧啧,连义父都杀,真是条疯狗......”
“小声点!不要命了?”
吕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首级。黑布散开一角,露出丁原怒目圆睁的眼睛。吕布的手指微微颤抖,突然将布重新系紧,系带深深勒进掌心。
帐帘掀开,李肃快步走出:“奉先,董公有请,快快请进!”
吕布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进营帐。刹那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董卓端坐主位,身穿绛色锦袍,外罩玄色貂皮大氅,手中把玩着一对铁胆。谋士李儒侍立左侧,几名西凉悍将分列两旁,个个虎视眈眈。
帐内寂静无声,只有牛油灯噼啪作响。吕布走到帐中,缓缓跪下,将手中包裹举过头顶。系带松开,黑布散落,丁原的首级滚了出来,怒目圆睁,正好对着董卓的方向。
“好!”董卓猛地站起,虎目中闪过惊喜之色,“奉先真乃当世豪杰!”
他快步走下主位,亲自扶起吕布。近距离看去,董卓注意到吕布眼神涣散,面色苍白如纸,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和......泪痕?
“奉先辛苦了。”董卓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中带着试探,“来人!看座!赐酒!”
侍从连忙搬来锦凳,摆在董卓右下首。吕布机械地坐下,对递来的美酒视若无睹。
董卓举杯高声道:“今日灭了丁原,赶走简宇,又得奉先,老夫真是如旱苗得甘雨!全军同庆!”帐内顿时欢声雷动,西凉将领纷纷举杯祝贺,但看向吕布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和警惕。
李肃凑到董卓耳边低语:“主公,吕布神情不对,恐有变故。”
董卓微微颔首,亲自切下一块羊腿肉放到吕布盘中:“奉先尝尝,这是西域进贡的羔羊。”
吕布依旧低着头,声音沙哑:“谢……董公……”
李儒突然开口:“奉先将军弃暗投明,真乃明智之举。不知将军今后有何打算?”
吕布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血色:“布既已弑父,便再无退路。唯愿效忠董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帐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话中的决绝惊住了。
董卓大笑打破沉默:“好!我得奉先,如虎添翼!”当即解下身上金丝软甲披在吕布肩上,“此甲随我多年,今日赠予奉先!”
吕布抚摸着冰冷的金甲,突然道:“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请拜公为义父。”
帐内再次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吕布刚杀了一个义父,转眼又要拜新的义父。
董卓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大笑:“好好好!我得奉先,真天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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