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
并非星海的严寒,而是生命即将流逝殆尽的死寂。
齐云遥跪在暗红色的岩石上,紧紧抱着怀中失去意识的穆心玥。
那原本萦绕周身的冰狱法则气息已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穆心玥的脸色苍白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水晶。
唯有微弱的脉搏,证明着她仍在与那“寂灭”的反噬抗争。
“阿玥!撑住!”
齐云遥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银眸中水光盈溢。
纯净的星月之力如同不要钱般涌入穆心玥体内,试图温暖那冰冷的躯壳。
却如石沉大海,只能勉强维系住一线生机。
翊圣真君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他尝试输入一道精纯的仙元,却被穆心玥体内那股归于“无”的力量本能地排斥开来。
“她的情况很糟,‘寂灭’之力正在吞噬她的本源。”
“寻常手段无用,必须从规则层面唤醒她的意识,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从规则层面唤醒?
齐云遥猛地抬头,银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想起了在时间循环中,自己曾潜入穆心玥的梦境意识。
那是她们灵魂联结最深的地方,也是唯一可能唤醒她的途径。
“为我护法!”齐云遥对翊圣真君说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恳求与命令交织。
不等翊圣真君回应,她已闭上双眼。
额间星月神纹光芒大放,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循着那由魂契与无数次生死与共构筑的微妙联系。
如同一缕坚韧的丝线,毅然投向穆心玥那一片濒临崩解的识海深渊。
没有时间循环中的混沌风暴,这里只有正在缓慢凝固的黑暗与寒冷。
穆心玥的意识,如同散落在永冻冰原上的星辰碎片,光芒黯淡,彼此隔绝。
齐云遥的神识在其中艰难穿行,呼唤着:“阿玥!回来!”
她的声音在寂灭的虚空中回荡,引不起丝毫涟漪。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一点被层层寒冰封印的记忆光点,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到来,轻轻闪烁了一下。
齐云遥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
景象骤变。
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浩瀚无垠的冰原之上,天空是永恒的极光,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玄冰。
一个身影,孤寂地站立在冰原中心。
她有着与穆心玥一般无二的容颜,但气质却更加冰冷。
仿佛她就是这片冰原本身,是万古寒寂的化身。
她身披冰晶战甲,手持一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长枪。
冰狱主宰。
“吾为守护此界‘动’与‘静’之平衡,镇守于此。”
冰狱主宰的声音空灵而遥远。
她抬手指向冰原边缘那试图侵蚀而来的混沌黑暗。
“然,‘外域’初现,其力扭曲规则,动摇根基。常规手段,已无法将其驱离。”
画面流转,齐云遥看到冰狱主宰与那混沌黑暗爆发了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斗。
规则崩碎,时空倒卷。
最终,冰狱主宰做出了抉择。
她以自身神格与绝大部分本源为代价,构筑了一道横亘星空的“绝对秩序”壁垒。
将最初的外域入侵强行镇压封印。
而她的意识核心,则带着一缕不灭的本源和守护的执念,坠入轮回,成为了穆心玥。
“原来这就是阿玥冰狱之力的根源!”
齐云遥心神剧震。
就在这时,另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受到牵引,主动向她敞开。
那是一片璀璨无垠的星海,亿万星辰如同温顺的羔羊,环绕着一座由月光与星辉构筑的神座。
神座之上,端坐着一位银发银眸、容颜与齐云遥别无二致的女神——星月女神。
她是星海的守护者,生命的引路人。
然而,外域的侵蚀无孔不入。
它们扭曲星光,污染月华,甚至试图将整个星海拖入永恒的混乱。
星月女神在与外域本源意识的对抗中,神格被撕裂。
大部分本源被污染、吞噬。
为了不让自身的“错误”形态危害世间,她主动兵解。
将最后一点纯净的本源与“平衡”的祈愿投入轮回,化为了齐云遥。
而她被撕裂、污染的神格碎片,则散落在星海各处,成为了外域侵蚀星空的“坐标”与“放大器”。
“我……我就是……”齐云遥看着那星月女神在神格撕裂时的痛苦与决绝,感同身受,灵魂都在颤栗。
两段上古记忆的苏醒,如同钥匙,打开了最后的真相之门。
齐云遥看到,在无尽的轮回中,冰狱主宰与星月女神的转世身,曾无数次相遇,无数次并肩,又无数次为了守护各自的责任或对抗失控的力量而分离牺牲。
她们的命运如同被诅咒的螺旋,不断重复着相遇与别离。
而归墟之战,不过是这漫长轮回中,最为惨烈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她们以为以身合道能终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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