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油灯的火苗在凝重的空气中微微摇曳,将众人紧绷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蓄势待发的山峦。沙盘之上,代表田虎主力的黑色旗簇与代表朝廷禁军的红色旗阵,已对梁山形成合围之势,压力扑面而来。
“北面田虎,号称十万,虽含溃兵,其主力犹在七万之上,更有卢俊义、关胜等猛将,宋江、吴用为之谋划,气势正盛。”林冲率先开口,声音沉毅,“南面朝廷,宿元景老成持重,徐宁、索超皆非庸才,五万禁军装备精良,按兵不动,其心叵测,乃心腹之患。”
秦明急躁道:“怕他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们梁山兄弟齐心,跟他拼了!先集中兵力,打垮田虎这厮!”
鲁智深也吼道:“洒家看南边那些撮鸟也是装样子!不如先集中力量,破了田虎,再回头收拾他们!”
顾永却摇头道:“不可!朝廷禁军绝非装样子。若我军主力尽出与田虎决战,宿元景趁机从南面猛攻我山寨,如何抵挡?届时腹背受敌,大势去矣!”
孙立(伤势未愈,但坚持与会)也道:“顾永兄弟所言极是。田虎虽众,然其军中新旧不和,粮草补给线长,利在速战。朝廷禁军则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其威胁更在田虎之上!”
众人议论纷纷,或主攻,或主守,或主张先破一路,莫衷一是。
武松一直沉默着,目光深邃地盯着沙盘,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良久,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田虎欲速战,朝廷欲待变。我等便反其道而行之!”
他手指点向凌州:“对北面田虎,不与其决战!林冲哥哥,凌州兵马,由八千增至一万二千!你与秦明、杨雄、石秀,依托凌州坚城,采取‘疲敌’之策!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多设疑兵,夜间擂鼓呐喊,骚扰其营,使其不得安宁!更要派出小股精锐,不断袭扰其粮道!田虎大军远来,粮草不继,久攻不下,其军心必躁,内部矛盾必然激化!我要你将他这七万大军,牢牢钉在凌州城下,耗其锐气,拖垮其后勤!”
林冲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明了武松意图,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必不负所托!定叫那田虎在凌州城下,寸步难进,损兵折将!”
武松点头,目光转向南方水泊:“对南面朝廷宿元景,则不能让其安稳‘待变’!李俊兄弟!”
“在!”
“命你水军主力,不必再巡弋凌州外侧,即刻回防南山水寨!多备火船、弩炮,昼夜不停,轮番出击,袭扰南岸官军!不必求大战,但要让他宿元景寝食难安,无法判断我军虚实,更不敢轻易渡水来攻!同时,严密监视其水军动向,绝不可让其战船靠近我水寨!”
李俊与阮氏三雄齐声应诺:“遵令!”
武松最后看向聚义厅内剩余众将,声音斩钉截铁:“其余马步军兄弟,随我坐镇山寨中枢,加紧操练,养精蓄锐!同时,广布斥候,密切关注两路敌军动向及圣教踪迹!我要让那宿元景以为我梁山主力尽在山寨,不敢妄动!更要让那田虎久攻凌州不下,师老兵疲!”
他环视众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战关键,在于一个‘拖’字!拖住田虎,耗其锐气粮草!拖住朝廷,乱其心神判断!待田虎军心生变,或朝廷露出破绽,便是我等雷霆反击之时!”
一番部署,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将南北两路大军的威胁巧妙化解,并转化为战机!众头领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原本的焦虑与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信念与昂扬的斗志!
“愿听哥哥号令!”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战略既定,梁山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凌州方向,林冲严格执行“疲敌”之策。他亲自督率军民,将凌州城墙加高加固,壕沟挖深拓宽,城外遍布铁蒺藜、陷马坑。每日只是坚守,任凭田虎如何叫骂挑战,只是不理。到了夜间,则派小股部队擂鼓呐喊,发射火箭,佯装劫营,搅得田虎大军夜不能寐。同时,杨雄、石秀率领的精锐小队,如同幽灵般活跃在田虎后勤线上,焚毁粮草,截杀运输队,令田虎军后勤补给愈发艰难。
田虎主力猛攻数日,死伤惨重,却连城墙都未能摸到,士气日渐低落。军中旧将本就对宋江、吴用这些“外来者”不满,如今战事不利,怨言四起。宋江、吴用虽竭力安抚,献上各种计策,但面对林冲这乌龟壳般的防守和神出鬼没的袭扰,也是束手无策,焦头烂额。
南面水泊,李俊水军更是将袭扰战术发挥到极致。白日里,快船如梭,弩箭如雨,不断骚扰南岸官军营寨。夜晚,则火船突进,锣鼓喧天,做出大军夜袭的架势。宿元景用兵谨慎,见梁山水军如此活跃,摸不清梁山虚实,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果然不敢轻易发动渡水强攻,只是下令严守营寨,加强水面巡逻,被李俊水军牢牢牵制在了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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