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即将压境的消息,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梁山泊上空。备战的气氛日益浓厚,各营寨日夜操练,打造军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同仇敌忾的表象之下,权力的暗流却在聚义厅内激烈碰撞。
这一日,宋江再次召集众头领,商议迎敌部署。
“……此番官军来势汹汹,据探马回报,其先锋已至济州地界,主力不日便将抵达。我军虽众,然官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可小觑。”宋江端坐主位,面色凝重,“当务之急,是统一号令,明确职权,方能如臂使指,克敌制胜。”
吴用轻摇羽扇,接口道:“哥哥所言极是。以往我等御敌,多是各自为战,或临时指派。如今大敌当前,需设立前、后、左、右、中五路都先锋,并设总接应使,统一调度,方能发挥最大战力。”
众头领纷纷点头,认为此言有理。
宋江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这统兵人选,关系此战胜负,需德才兼备,众望所归。宋某与军师商议,拟请卢俊义员外,担任前部正印先锋官,统领马步精锐,正面迎敌。卢员外武艺超群,名满天下,必能不辱使命。”
卢俊义闻言,起身抱拳:“卢某蒙哥哥看重,敢不效死力!”他上山虽晚,但凭借一身惊人艺业和宋江的刻意提拔,地位尊崇,由他担任最紧要的前部先锋,倒也无人能明面反对。
宋江点头,继续道:“左路先锋,便由关胜将军担任。右路先锋,由呼延灼将军担任。二位皆是沙场宿将,熟知兵法,定能辅佐卢员外,克建奇功。”
关胜、呼延灼亦起身领命。此二人原是朝廷降将,与宋江理念相近,由其分掌左右两翼,显然也是宋江一系的重要安排。
“后路接应,关系全军退路与粮草辎重,至关重要。”吴用接过话头,“拟请花荣贤弟担任后军主将,吕方、郭盛为副,确保万无一失。”
花荣是宋江铁杆心腹,由其掌握后路,等于将全军的退路握在手中。
至此,前、左、右、后四路主要兵权,已尽数落入宋江及其亲信、或倾向于招安的头领手中。
厅内一些嗅觉敏锐的头领,如林冲、鲁智深等,已微微蹙眉,察觉到了这人事安排背后的意味。
宋江仿佛未见,又将目光投向武松,脸上带着看似诚挚的笑容:“至于中路策应,协调四方,非智勇双全者不能胜任。武松兄弟勇冠三军,屡破强敌,正是最佳人选!便请武松兄弟,总督中路兵马,并兼领水军,以为全军奥援,如何?”
中路策应,听起来位置关键,实则权力模糊。既要策应四方,便不能轻易调动,更像是被高高挂起。而兼领水军,看似加重权柄,但水军头领李俊、阮氏三雄等人皆与武松交好,这本就是武松的势力范围,宋江此举,颇有顺水推舟、明升暗控之嫌。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武松身上。众人都想看看,这位如今声望极高的武二郎,会如何应对这看似重用、实则架空的安排。
武松面色平静,并无丝毫波澜。他早已料到宋江、吴用会在兵权上做文章。他缓缓起身,并未直接回应宋江的任命,而是反问道:“公明哥哥安排周详,武松佩服。只是,武松有一事不明,还请哥哥与军师解惑。”
“兄弟请讲。”宋江道。
“前部先锋卢员外,勇则勇矣,然其上山日短,于我军中士卒习性、地理形势,恐不如林冲哥哥、秦明哥哥等老兄弟熟悉。左路关胜将军,右路呼延灼将军,亦是我梁山栋梁,然其旧部多已打散重整,临阵指挥,调度是否如意?”武松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直指关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关胜、呼延灼,二人皆微微变色。武松继续道:“林冲哥哥曾任八十万禁军教头,深谙战阵之道;秦明哥哥性情如火,临阵争先,皆为先锋上佳之选。为何不委以重任,反置于中军听用?莫非哥哥与军师,对我等老兄弟,已信不过了?”
此言一出,林冲、秦明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原本并未多想,经武松一点,立刻察觉出这人事安排中的亲疏之别与制衡之意!
宋江和吴用没想到武松如此直接,一下子将矛盾挑明,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吴用连忙打圆场:“武松兄弟误会了!卢员外、关胜将军、呼延将军皆有大才,正当重用。林冲教头、秦明统制亦是股肱,置于中军,正是要借重二位经验,为武松兄弟参赞军机,稳定大局啊!”
“哦?参赞军机?”武松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既然如此,那这中路总督之职,武松才疏学浅,恐难胜任。不若便请林冲哥哥总督中路,秦明哥哥为副,武松愿为一马前卒,冲锋陷阵,绝不退缩!”
他竟直接拒绝了中路总督的任命,反而推举林冲和秦明!这一下,不仅将了宋江一军,更将林冲、秦明这两位实力派头领,彻底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林冲当即起身,沉声道:“武松兄弟所言,正是林冲心中所想!林冲愿听武松兄弟调遣,共御外敌!”他本就对招安心存抵触,如今又被宋江明显边缘化,心中怨气被武松点燃,立刻表明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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