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与窒息感。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手腕、小腿和肋下,火辣辣地灼烧着,更有一股阴寒的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沿着经脉缓缓蔓延,试图冻结他的血液与内力。
武松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布满蛛网的腐朽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药草味,以及…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酸臭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浑身剧痛,酸软无力,险些又栽倒回去。
“啧,小子,命挺硬啊。中了‘幽冥蚀骨咒’,又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这么快醒过来。”
一个略带戏谑的沙哑声音在旁边响起。
武松猛地转头,只见那邋遢老道“玄冥”,正蹲在一个小火炉旁,用一把破扇子扇着火,炉子上架着一个黑乎乎的陶罐,里面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刺鼻的药味。
而他自己,正躺在一堆还算干净的干草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粗略包扎过,虽然手法粗糙,但血似乎止住了。顾永则躺在不远处另一堆干草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青紫,呼吸微弱。
这里…是一间破败的土地庙?武松瞬间认出了这熟悉的环境,竟是他与顾永第一次潜入东京时,藏身的那座废弃庙宇!
“是你…救了我们?”武松声音沙哑干涩,带着警惕。他无法理解这老道的行为,在蔡京府中出手相助,如今又将他们带到这隐秘之处救治。
玄冥头也不回,依旧扇着炉火:“不然呢?等着蔡京的狗腿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还是等着圣教那俩蠢货把你们的‘星源’抽出来点天灯?”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不过道爷我也就是顺手。能不能扛过去,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那矮矬子的‘蚀骨咒’有点门道,道爷我这锅‘百草还魂汤’也只能暂时压制,解不了根。”
武松默然运功,果然发现体内那股阴寒毒素虽然被一股温和的药力暂时包裹压制,但并未驱散,依旧在缓慢侵蚀着他的经脉。而外伤更是沉重,失血过多导致他极度虚弱。
“为什么救我们?”武松盯着玄冥的背影,沉声问道。他不相信这行事诡异的老道会无缘无故大发慈悲。
玄冥停下扇扇子,转过头,那张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为什么?道爷我做事,需要理由吗?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看那俩自以为是的家伙不顺眼吧。再说了…”
他凑近了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是个‘变数’,很有意思的‘变数’。道爷我活了这么久,就喜欢看那些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被‘变数’搅得鸡飞狗跳的样子。嘿嘿…”
变数…又是这个词。武松心中凛然。这老道似乎知道很多内情。
“圣教…到底是什么?‘星陨之期’和‘星图’,又是怎么回事?”武松趁机追问,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
玄冥却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去扇火:“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对你没好处。圣教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至于星陨…嘿嘿,那可是个大热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显然不愿多说。
武松知道逼问无用,转而问道:“我兄弟中的毒…”
“死不了。”玄冥打断他,“道爷我这锅汤,吊住他三五日的性命没问题。但想彻底解毒,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这破地方可没有。”
他瞥了武松一眼:“而且,你们现在可是东京头号通缉要犯,画像贴得到处都是。蔡京和圣教,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们找出来。道爷我这儿,也不安全。”
形势果然严峻到了极点。武松心沉了下去。顾永危在旦夕,自身伤势沉重,外面天罗地网…
“不过嘛…”玄冥话锋一转,又露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天无绝人之路。道爷我既然救了你们,总不能看着你们再去送死。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武松精神一振:“请道爷指点!”
玄冥用破扇子指了指北方:“出东京,往北七十里,有座‘药王山’。山里有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道爷我跟他有点交情。他那里,或许有能解‘蚀骨咒’的药材,也能让你们暂时避避风头。”
药王山?武松记下了这个名字。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但是,”玄冥补充道,“那老家伙规矩多,求药不易。而且这一路上,关卡林立,你们这副模样,能不能活着走到药王山,还得看你们的运气。”
前路依旧艰难,但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武松挣扎着坐起身,对着玄冥郑重抱拳:“多谢道爷救命之恩,指点之德!武松没齿难忘!”
不管这老道出于何种目的,他确实救了他们的命。
玄冥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用不着谢我,道爷我只是不想让这场戏这么快就落幕而已。汤好了,喝了赶紧滚蛋,道爷我这破庙,可经不起折腾。”
他将陶罐里的墨绿色药汤倒出两碗,递给武松一碗,另一碗则走过去,粗手粗脚地给昏迷的顾永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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