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谷查剌率领的五千金兵,如同一条沉重的铁链,缓缓拖入太行山腹地。他们显然吸取了之前轻敌冒进的教训,行军异常谨慎。前锋斥候如同梳子般梳理着前方每一寸土地,主力则伐木开道,遇有险要处便立下营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然而,太行山毕竟是忠义军的主场。石秀与扈成雪各率一千五百人,依托着熟悉的山势地形,展开了顽强的层层阻击。
第一道防线设在“一线天”险隘。此处两侧崖壁陡峭,仅容数人并行。石秀早已在此堆积了大量滚木礌石。当金兵前锋试图通过时,迎接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死亡之雨!巨石轰鸣,木断筋折,金兵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出隘口,绕道而行。
但夹谷查剌并不急躁,他分兵数路,试图寻找其他路径,同时派兵抢占两侧山梁。扈成雪率领的弓弩手则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利用林木掩护,精准狙杀试图攀爬的金兵军官和旗手,极大地迟滞了敌人的推进速度。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残酷的消耗与反消耗。忠义军凭借地利与灵活的战术,不断给金兵造成杀伤,但自身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伤亡。然而,新颁布的《忠义军规条》在此刻显示了威力。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伤员被及时抢运下山,士气始终得以维持。
我亲率游击营,如同幽灵般活跃在战场侧翼。我们不与金兵主力硬碰,专挑其后勤小队、落单的斥候、以及刚刚建立的孤立营寨下手。放冷箭,设陷阱,夜袭骚扰……让夹谷查剌不胜其烦,不得不分出更多兵力保护侧后,推进速度进一步放缓。
战报每日传回黑风寨。
“石秀部于鹰嘴崖击退金兵三次进攻,毙敌百余,自身伤亡三十。”
“扈成雪弓弩营狙杀金兵什长以上军官七人,扰乱其指挥。”
“游击营焚毁金兵一处临时粮草堆放点,毙伤押运兵五十余人。”
“我军伤亡累计已近五百,但防线稳固,士气可用。”
卢俊义与吴用坐镇中枢,根据战报不断调整部署,调派预备队,保障物资供应。朱武则全力维持着后方的稳定,新立的规矩确保了资源分配的相对公平,减少了内耗。
战事陷入胶着。夹谷查剌的五千人马,在太行山的层层阻击下,如同陷入泥潭,举步维艰,伤亡日渐增加,却始终无法触及黑风寨的核心区域。
与此同时,戴宗从南方带回的消息,也牵动着众人的心。
“幼安先生在临安处境微妙。”戴宗禀报道,“官家虽未再召见,但也未驱赶。他如今奔走于张浚、赵鼎等主战派相公门下,与太学生、清流官员诗词唱和,将滏口径大捷与我军在太行浴血之事广为传播。如今临安城内,议论此事者甚多,主战舆论有所抬头。”
“秦桧那边呢?”吴用问道。
“秦桧自然视幼安先生为眼中钉,”戴宗道,“多次在官家面前进谗言,称其‘蛊惑人心’,‘挟寇自重’。但或许是因为官家态度不明,或许是因为主战派力保,秦桧暂时还未敢动用强硬手段。”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辛弃疾在临安的活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南宋朝廷这潭深水,激起了涟漪,但也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他能坚持多久?赵构那微妙的态度能维持多久?都是未知数。
北线的战事与南方的博弈,如同两条绞索,同时勒紧。
这一日,前沿战报传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夹谷查剌见正面强攻损失惨重,改变了策略,开始驱使大量俘获的周边山民和签军在前开路,充作肉盾,消耗守军的箭矢滚木,其本部精锐则紧随其后。
这一招极其毒辣!石秀和扈成雪投鼠忌器,阻击效果大打折扣,防线压力骤增。
“无耻!”聚义厅内,鲁智深听闻(他伤势稍有好转),气得大骂金狗卑鄙。
“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吴用沉声道,“此计虽毒,却也在情理之中。我军不可心慈手软,否则防线一破,死伤更众!但亦不可滥杀,寒了百姓之心。”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我思索片刻,下令道:“传令石秀、扈成雪,瞄准其后跟进的精锐金兵射击!对于被驱赶的百姓……以威慑为主,尽量不伤性命。同时,让戴宗的人设法散布消息,言明我军只杀金虏,不伤同胞,劝诫被掳百姓寻机逃散或卧倒!”
命令传达下去,虽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也多少缓解了守军的心理压力和道德困境。战斗在一种更加复杂和残酷的氛围中继续。
战事进行到第十日,夹谷查剌的五千人马,在付出了超过一千五百人的伤亡代价后,终于推进至距离黑风寨不足三十里的“落鹰涧”。这里,是卢俊义预设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落鹰涧地势更为险要,涧深水急,仅有数条悬空栈道和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桥相连。卢俊义早已派人加固了栈道,拆毁了石桥,并在对岸构筑了坚固的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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