滏口径的冲天火光与滚滚浓烟,便是最响亮的捷报。当武松亲临、蒲察术授首、金兵八百押运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般传遍河北时,整个局势为之震动。
太行山,黑风寨。
出征的一千五百将士凯旋而归,虽亦有百余伤亡,但比起辉煌的战果,这点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缴获的粮草、箭矢、乃至部分完好的兵甲,堆满了临时辟出的库房,山寨中弥漫着久违的欢欣与振奋。士卒们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重新燃起了骄傲的火焰。
“二哥!此战打得痛快!”石秀虽然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却精神焕发,挥舞着缴获自蒲察术的那柄狼牙棒,“那金狗猛安,在洒家刀下也没走过十合!”
扈成雪清点着弓弩手的伤亡,虽然心疼,但脸上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弓弩手此次发挥极佳,尤其是狙杀敌军军官,功不可没。”
辛弃疾则更关注战略层面,他向我禀报道:“此战不仅缴获颇丰,更关键的是,掐断了韩常部数日内的粮草补给,其军心必然动摇。完颜杲若不想邯郸前线崩溃,就必须从邢州仓促调粮,打乱其部署!”
我点了点头,望着寨中欢腾的景象,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作为主帅,我看到的不仅是胜利,更是胜利之后必然引来的风暴。
“戴宗兄弟那边,可有消息?”我问。
话音刚落,戴宗便如同旋风般冲进了聚义厅,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既有兴奋,也有一丝凝重。
“二哥!卢员外!消息传开了!”他语速飞快,“河北各地都在疯传滏口径大捷!许多原本观望的寨堡、义军,甚至一些被打散的原宋军溃卒,都派人前来联络,表示愿听号令!咱们忠义军的名头,如今是彻底响彻河北了!”
“好!”卢俊义抚掌大笑,“如此一来,我军声势复振,招募兵员、筹措粮草,都将容易许多!”
“但坏消息也有,”戴宗语气一转,“完颜杲震怒!据邢州内线传出消息,他当场斩杀了负责情报的官员,并严令韩常,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邯郸防线。同时,他已从邢州仓促调拨了一批粮草送往邯郸,并……下令其麾下大将‘完颜彀英’,率领一万精锐,进驻滏口径以西的武安,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完颜彀英,完颜杲麾下另一员悍将,以稳扎稳打、善打硬仗着称。他率一万精锐进驻武安,目的不言而喻——盯死太行山,防止我们再次出击,甚至可能准备进山清剿!
压力,并未因一场胜仗而减轻,反而以另一种形式,更加迫近。
“还有,”戴宗看向我,神色有些古怪,“江南方面……也有反应了。”
“哦?”吴用羽扇一顿,“秦桧那边,又有什么说辞?”
“秦桧一党自然是气急败坏,污蔑我等‘挑衅生事’,‘破坏和议’。”戴宗道,“但……主战派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张浚、赵鼎等相公联名上表,称滏口径大捷乃‘北地义士忠勇之证’,请求朝廷予以嘉奖,并加强联络,共抗金虏。甚至……连一向中立的某些清流官员,也上书言事,认为朝廷不当自毁长城。”
“更重要的是,”戴宗压低声音,“官家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松动。据宫内传出的消息,官家私下里对近侍说,‘若河北皆如此辈,朕又何须受此城下之盟?’”
聚义厅内顿时安静下来。赵构这句话,虽然只是私下感慨,却透露出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这位一向怯懦求和的天子,内心并非毫无波澜!忠义军展现出的价值与力量,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机会!”吴用眼中精光爆射,“此乃天赐良机!必须抓住官家这一丝动摇!需立刻遣一能言善辩、且身份足够之人,携带滏口径战利品(如蒲察术的将印、旗帜),前往临安,面陈利害,即便不能争取到明面支持,也要让主战派的声音更响,让秦桧之流不敢肆意妄为!”
“派谁去?”卢俊义问道。此事关系重大,使者不仅要口才便给,更需忠诚可靠,且要有足够的身份分量。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柴进擅长交际,但分量稍显不足;戴宗机敏,却非辩士;吴用需坐镇中枢……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卢员外,武将军,若信得过,弃疾愿往临安一行!”
辛弃疾!
众人皆是一怔。辛弃疾才华横溢,忠心毋庸置疑,且是文士出身,熟知朝廷礼仪规制,确是最佳人选。只是他乃山东义军首领,身份特殊,此去临安,风险极大。
“幼安先生,”我看着他,“临安乃虎狼之地,秦桧党羽遍布,此去凶险异常,你可想清楚了?”
辛弃疾慨然一笑,朗声吟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弃疾一介书生,投笔从戎,所求者,无非驱除鞑虏,恢复中原!若能以此残躯,为抗金大业争得一线契机,纵是刀山火海,又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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