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洞庭湖西岸,一处名为“柳家集”的偏僻渔村。
时近黄昏,湖面被晚霞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渔船陆续归港,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的鱼米之乡景象。
村东头一间临湖的简陋瓦房内,武松等人已在此隐匿了数日。他们扮作前来投亲的北方客商,借口亲戚外出未归,暂租此屋栖身。张青、孙二娘操持起旧业,在村里开了个小小的熟食摊子,卖些卤味炊饼,既作掩护,也便于打探消息。鲁智深、刘唐等人则轮流扮作帮工或渔夫,在湖边活动。
几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江陵府那边的风波似乎并未过多波及至此,偶有官差路过,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几句,并未深究。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武松却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日,武松与朱武扮作闲汉,在村口的茶棚里喝茶,听着周遭渔夫乡民的闲聊。
“听说了吗?上游又沉了一艘粮船!”一个黑瘦的渔民压低声音对同伴道。
“又沉了?这都第几艘了?真是邪了门了!”同伴咂舌道,“往年虽说也有风浪,可也没见这么频繁出事的,还都是满载的漕粮船!”
“谁说不是呢!听说押运的官兵都淹死了好几个!上面查来查去,也只说是触了暗礁,或是遇了诡异风浪。”
“唉,这世道……漕粮连连出事,今年的‘漕耗’(注:漕运损耗,往往转嫁给百姓)怕是又要加征了……”
两个渔民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武松与朱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虑。漕粮接连沉没?这绝非寻常。
这时,张青提着个食盒过来,假装给武松他们送些吃食,趁机低声道:“二哥,朱武兄弟,我今日去镇上进货,听到些风声。说是近来湖上不太平,除了沉船,还有几伙陌生的水匪活动,专挑运粮的私船下手,手段狠辣,不留活口。官府剿了几次,都没抓到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陌生的水匪?专抢粮船?武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圣教刚在君山遭受重创,其控制的童猛势力也已瓦解,这些新冒出来的水匪,是从何而来?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抢粮吗?
“还有,”张青声音压得更低,“二娘在摊子上听几个喝多了的船工说,他们前几夜在湖心附近,远远看到过几艘吃水很深的大船,没挂旗号,鬼鬼祟祟的,往君山那个方向去了,但又不是去原来的码头……”
往君山方向?武松眼神一凝。君山主岛虽已毁,但其周边水域广阔,岛屿众多,难保没有其他隐秘的据点。圣教残党,或许并未完全离开洞庭!
“知道了,张青哥哥,你们继续留意,尤其是关于那些陌生船只和沉船的消息。”武松吩咐道。
张青点头离去。
朱武沉吟道:“漕粮接连沉没,陌生水匪抢掠私粮,神秘船只夜航……这些事若单独看,或是意外,或是寻常匪患,但联系在一起,尤其可能牵扯到圣教残党,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他们似乎在大量搜集粮食?可圣教要这么多粮食作甚?养兵?或是……与那‘彼岸’计划有关?”
武松站起身,望向暮色渐浓的湖面,波光粼粼之下,仿佛隐藏着无数谜团。“光在此猜测无用。鲁大师、刘唐、穆弘兄弟。”
“在!”三人应声。
“你三人水性好,今夜随我一同,乘小舟去湖上探一探,尤其是君山周边水域,看看能否发现那些神秘船只的踪迹。”
“好!”鲁智深三人摩拳擦掌。
“公孙先生,朱武兄弟,你们与张青哥哥、二娘他们留守此处,随时策应。”
是夜,月暗星稀,湖风带着寒意。
武松、鲁智深、刘唐、穆弘四人,驾着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悄然驶离柳家集,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他们避开主航道,凭借鲁智深等人对水性的熟悉,在岛屿和芦苇荡间穿梭,逐渐靠近君山群岛区域。
越靠近君山,湖面上的气氛似乎越发凝重。偶尔能看到官军的巡逻船亮着灯火驶过,但都是例行公事,并未深入群岛复杂水域。
“二哥,看那边!”负责了望的刘唐突然低声道,指向左前方一片黑黢黢的岛礁阴影。
武松凝目望去,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可见几艘船的轮廓静静地泊在那里,没有灯火,如同蛰伏的巨兽。看船型,并非普通的渔船或商船,船体较大,桅杆高耸,更像是……经过改装的漕船或者海鹘战船!
“就是它们!”穆弘肯定道,“吃水很深,肯定装着重货!”
武松示意将小舟隐藏在芦苇丛中,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如同游鱼般向那几艘神秘船只靠近。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这些船只的不寻常。船体保养得极好,船板上有人影走动巡逻,纪律森严,绝非普通水匪。而且,武松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一艘较大的船上,隐隐散发出一丝极淡的、让他感到熟悉的阴冷气息,与圣教那些修炼邪功之人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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