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府邸的后门,一道黑影仓皇窜出,融入了阳平关深沉的夜色。
杨松伏在阴暗的处,胸膛剧烈起伏。
冷汗早已浸透里衣,紧贴后背,却凉意刺骨。
简雍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句关于“旧仓管”的低语,在他脑中反复出现。
看来张鲁可能要用他杨松的人头,换取自己被背叛的可怜的体面!
他完了。
新主子应该是看不上他这种卖主求荣的卑劣小人。
旧主子更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从杨松心底最深处野草般疯长。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眼中闪烁着狠戾。
你们都想我死?
没那么容易!
我死,也要拉上你们所有人陪葬,况且我也不一定会死。
他不再犹豫,辨明方向,一头扎进了错综复杂的小巷。
他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那是他杨家在汉中的同族兄弟。
……
城西,将领营区。
杨帛的营内,一位手握三千兵马的汉中将领,正对着一桌酒菜唉声叹气。
他是杨松的同族兄弟,靠着杨松在张鲁面前的美言,以及杨家在汉中的势力,才坐稳了今天的位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汉中易主,他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旧臣”,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将军,杨松大人求见!”
亲兵在门外通报。
杨帛一愣,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快请!”
不多时,杨松一身狼狈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冷汗,眼神骇人。
“兄长,你这是……”杨帛惊得站了起来。
“别废话了!”杨松一把抓住杨帛的手臂,力气大得吓人,声音嘶哑而急促,“我们杨家,要完了!”
杨帛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下人全都遣退,死死关上了房门。
“兄长,到底怎么回事?!”
杨松将简雍的条件,以及自己被当成“弃子”的处境,用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卖主求荣的丑态,只疯狂强调刘备的苛刻与张鲁的无能。
“……他张鲁要投降,献出汉中,换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我们呢?我们杨家在汉中经营数代,这万贯家财,这赫赫权势,难道就要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杨松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杨帛。
“刘备讲什么‘耕者有其田’,他那是想把我们的田产都分给那些泥腿子!到时候,我们杨家吃什么,喝什么?你我兄弟,怕是连个看门的小吏都不如!”
“帛弟,你甘心吗?”
“你甘心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看着那些曾经对你摇尾乞怜的贱民,反过来对你颐指气使吗?”
一番话,如同滚油泼进了杨帛心里的烈火。
他当然不甘心!
在汉中,他杨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张鲁那个甩手掌柜根本不管事,整个汉中,除了张鲁本人,就是他们杨家的天下。
现在要把这一切都交出去?
还要看刘备那些外来户的脸色?
“可是……兄长,刘备势大,关外那几尊杀神,我们……我们拿什么跟他斗?”杨帛的脸上满是挣扎和恐惧。
关外那“猛男天团”阅兵的画面,早已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们不跟他斗!”
杨松的嘴角,咧开一个疯狂而扭曲的弧度。
他凑到杨帛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魔鬼般的诱惑。
“我们,杀了他!”
杨帛浑身剧震,骇然地看着杨松,以为他疯了。
“明天,刘备将在城门口,接受张鲁的投降。你想想,为了彰显他的‘仁德’,他会带多少兵马?为了安抚人心,城门口的防卫,必定会松懈到极点!”
“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杨松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你手下有三千兵马,提前埋伏在城门两侧的民居和商铺中!”
“等刘备和张鲁出现在城门口,你我一声令下,所有人暴起发难!”
“在那么近的距离,就算他是关羽、张飞,也绝对来不及反应!”
“只要杀了刘备和张鲁!”杨松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刘备一死,他那十几万大军群龙无首,必定大乱!到时候,我们趁乱关闭城门,凭借阳平关之险,足以自保!”
“而张鲁也死了,整个汉中,还有谁能与我们杨家抗衡?这汉中,就是你我兄弟的天下!”
杨帛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眼中贪婪与恐惧在激烈交战。
杨松看出了他的犹豫,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麋皮地图,在桌案上猛地展开!
“帛弟你看!”他指着地图上那个朱砂圈出的位置,“这是张鲁囤积了十年的秘密粮仓!里面的粮食,足够我们再养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只要我们成功,这天下,未必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一席之地!”
“刘备的地盘,说不定……我们也能去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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