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年,十二月初。
当阳城外,旌旗如林,刀枪似海。
蔡氏的一万大军,已将这座孤城围得密不透风,连绵的军营从城东一直铺到城西,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城楼之上,寒风刺骨。
马超的虎目死死盯着城外那黑压压的军阵,握着枪杆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主簿,这次……好像真的玩脱了。”
他的嗓音干涩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城外这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一万人!我们这点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他扭头看向沈潇,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说的压轴烟花,不会是把咱们自己给点了吧?”
周泰和甘宁分立两侧,紧绷的下颚线和死锁的眉头,也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不足百人,对阵一万精锐。
这已经不是蚂蚁撼树。
这是尘埃,在挑衅泰山。
然而,作为所有人的主心骨,沈潇很平静。
他转过身,看着一张张充满忧虑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诸位,慌什么?”
“路,从来不是被堵死的。”
“别急。”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
次日,清晨。
当阳城头,出现了让城外所有荆州兵都目瞪口呆的景象。
没有滚石擂木,没有弓弩上弦。
城墙垛口后面,只孤零零地摆了一张桌案,几把椅子。
诸葛亮一袭青衫,羽扇纶巾,在凛冽寒风中,神态自若地坐在案后,身旁是面带奇色的庞统和徐庶。
“咳咳。”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用自制的大喇叭大声喊道。
“城下的荆州兄弟们,亮,乃琅琊诸葛孔明。奉我主玄德公之命,在此有几句话,想与诸君一叙。”
城外中军大帐,蔡和、蔡中两兄弟听闻此事,不禁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城里是没人了吗?派个书生出来骂阵?去,给我听听,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然而,诸葛亮接下来说的话,却不是骂阵。
而是一柄诛心之剑!
“玄德公,乃汉室宗亲,仁德播于四海。其入主长安,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万民!”
“玄德公治下,行‘均田之策’!”
“凡从军者,其家授田五十亩,免三年赋税!”
“凡为国战死者,其家由官府奉养,其子免费入学堂,识文断字!”
“敢问诸君,尔等为蔡氏卖命,刀口舔血,可曾得一寸土地?家中父母妻儿,可曾免一日之饥?!”
这番话,说进了荆州军死寂的心湖!
城下的士卒,大多是被强征而来的贫苦农户,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麻木,渐渐变成了惊愕,随即,又被一种不敢置信的渴望所取代!
授田五十亩?!
免三年赋税?!
娃娃还能上学堂识字?!
这……这是祖坟冒青烟才敢想的好事啊!
城楼上,诸葛亮的声音还在继续,清朗而富有穿透力。
“蔡氏一族,窃据荆州,外戚专权!对内横征暴索,鱼肉乡里;对外谄媚其他诸侯,欲卖主求荣!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此番前来,非为攻城略地,只为揭露国贼嘴脸,还荆州一个朗朗乾坤!”
“待功成之日,玄德公必将‘均田策’推行于荆州全境,使人人有田耕,户户有余粮!”
“诸君,放下武器吧!莫要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玄德公有令,只要尔等弃暗投明,既往不咎!若愿加入我军,同享授田之策!”
“轰——!”
整片军营,彻底炸开了锅!
“他说的是真的?投降……就有田分?”
“俺的个老天爷,五十亩地啊!俺家三代人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地!”
“蔡将军不是说刘备是反贼吗?怎么听着……倒像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士兵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城头的眼神,再无半分敌意,反而充满了滚烫的火热与向往。
他们握着冰冷兵器的手,不知不觉间,松了。
“反了!反了!妖言惑众!”
蔡和、蔡中两兄弟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剑,厉声嘶吼:“弓箭手!给我放箭!射死那个妖言惑众的白面书生!”
然而,命令下达,他身边的弓箭手们却迟疑了。
他们一个个低下头,竟无一人拉弓,再说那么远也射不到啊。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蔡和气急败坏,一脚踹翻一个弓箭手。
“将军!”一名军官硬着头皮上前,“弟兄们……弟兄们都说,那书生,说得有道理……”
“噗!”
剑光一闪。
蔡和一剑,直接砍下了那名军官的头颅,温热的鲜血喷了蔡中一脸。
“谁敢再议论,这就是下场!全军戒备!不许交头接耳!”
血腥的弹压,暂时稳住了阵脚。
但怀疑和渴望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疯狂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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