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贾诩的眼神幽深如潭,“此子,是在为他自己……扫清障碍。”
三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就将爪牙伸向整个河北的未来。
刘备接着说:“袁绍采纳了司马懿的计策,郭图出使乌桓。乌桓人狮子大开口,他们不要金银财宝,他们要地!”
“他们要辽西郡、右北平郡、还有辽东郡的实际统治权!”
“袁绍答应了。”
“什么?”沈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疯了?这是大汉的疆土!他凭什么答应?”
“袁绍说,只要名义上乌桓三郡之地,仍归他号令便可。他还说……”刘备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他说,只要不是汉人豪强盘踞在他身后,他就不会有被人捅刀子的风险。外族人,反而更可靠些。”
沈潇和贾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四个大字。
——脑子有病!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宁赠友邦,不予家奴?为了防备自己人,宁可把国土送给外族?
这已经不是蠢了,这是坏!是从根子上烂掉了!
沈潇在心里疯狂吐槽,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这公司CEO当的,真是古今中外独一份!怪不得你最后被曹老板打得裤衩子都不剩!
“一九二年八月,协议达成。”刘备的声音变得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早已注定的悲剧。
“乌桓骑兵,超过五万之众,自北向南,潮水般涌入幽州。而袁绍亲率八万大军,自南向北,发动猛攻。”
“公孙瓒腹背受敌,节节败退。”
“他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在平原上遭遇了乌桓骑兵的围猎,死伤惨重。昔日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白色闪电,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南北夹击之下,被生生折断了羽翼。”
“他退守蓟县,蓟县破。退守渔阳,渔阳破。”
“最终,他带着仅剩的不足五千兵马,退回了他的老巢,易京。”
“子龙就是在那个时候,向他建议,放弃易京,保存实力,向西突围,与我等汇合。”
沈潇的心揪紧了。
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白马将军,要做出他最后的选择了。
“公孙瓒拒绝了。”
刘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和无尽的惋惜。
“子龙在信中说,公孙瓒当时拍着城墙,对他讲:‘子龙,不必再劝!我公孙瓒起于辽西,一生都在与胡虏厮杀!我若退了,这幽州百万百姓何辜?’”
“‘他们尊我为将,我便要死为将魂!我,不能退!也不屑退!’”
“‘今日,我便在此,为大汉,守最后一次国门!’”
这位一生刚愎好斗的幽州之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选择苟活。
他或许辜负过刘虞,或许做过很多错事,但他从未辜负过“镇北将军”这个名号。
他,无愧于幽州百姓。
“九月初,易京被围得水泄不通。城内粮草断绝,箭矢告罄。”
“袁绍军在城外筑起高台,日夜喊话劝降。乌桓人则在阵前夸耀他们劫掠来的汉家女子和财物,以此动摇军心。”
“城中,一片死寂。”
“九月初五,深夜。公孙瓒召集了所有人。”
刘备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堂内回响。
“九月初五,深夜。易京城,公孙瓒召集了他身边所有的人。”
“他的儿子公孙续,他的堂弟公孙范、公孙越,还有追随他一生,与异族血战沙场的赵云、田豫、邹丹、单经、田楷、王门……”
这些,都是幽州的精华,是大汉北疆的壁垒。
“公孙瓒的甲胄上满是血污和破损,他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子侄,脸上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殆尽的平静。”
“他对他们说,易京守不住。”
“他让赵云,带着田豫、邹丹、单经、田楷、王门,带着公孙范、公孙越,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公孙续,突围。”
“去哪里?”刘备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说,去投奔刘玄德。去告诉玄德公,我公孙伯珪,对不住他这位同窗,没能守好幽州。让他……将来为我报仇!”
“特别是,杀了引狼入室的司马懿,杀了那些南下劫掠的乌桓头领!”
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潇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
孤城之内,一个骄傲的将军,在生命的尽头,为他最信任的部下们,安排最后生路。
“他手下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愿意走。”刘备继续说着信中的内容,眼眶已经红了,“他们跪在地上,哭着请求与主公、与易京共存亡。”
“公孙瓒笑了。他拔出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对所有人说,‘我公孙瓒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了吗?’”
“‘你们走了,我公孙氏的血脉才不会断!我白马义从的魂,才不会散!你们活着,就是我公孙瓒活着!’”
“‘你们若不走,我今日,便自刎于此!让你们看着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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