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年,八月十八日,晚。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前,沈潇正拿着一个水囊,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上的血污。
就在这时,两个浑身浴血、甲胄上还挂着肉末的身影,快步走过来。正是黄华、黄昂兄弟二人。
他们身后跟着几十名同样煞气的亲兵,但一靠近中军帐,便自觉地停在远处,不敢再上前一步。
黄华与黄昂躬身走到沈潇面前,有杀了主帅的后怕,有大功告成的兴奋,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忐忑与不安。
“沈……沈军师。”黄华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沙哑。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躬身行礼,他弟弟黄昂也赶紧跟着照做。
沈潇依旧专注地洗着手,直到将每一根手指都冲洗干净,才接过黄舞蝶递来的麻布,细细擦干。
他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哦,是黄将军和黄都尉啊。辛苦了。”
这平淡如水的反应,让黄华、黄昂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不应该是这样啊!他们杀了韩遂,这是天大的功劳!就算不被大加封赏,也该受到礼遇吧?
黄华心中一横,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再再次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军师,韩遂老贼已经授首,我兄弟二人……不知玄德公将来如何发落?我等……愿为玄德公效犬马之劳!”
“发落?”沈潇终于笑了,他绕过两人,走到沙盘前,随手拿起一枚代表“敦煌”的石子,在手里掂了掂。
“你们杀了韩遂,是大功一件。我家主公赏罚分明,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听到这话,黄华兄弟二人心中稍安,刚想说些感激的话,却被沈潇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沈潇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你们勾结羌人,屠戮乡里,祸乱酒泉,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嗡——”
黄华和黄昂只觉得脑袋里一声巨响,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冰水浇灭,他们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看着两人煞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沈潇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他们打入地狱,他们怎么会把自己接下来的话当成天堂的福音?
“当然了,”沈潇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和缓,“我家主公有好生之德,我沈子明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冤有头,债有主,韩遂是主犯,你们顶多算个从犯。现在主犯已死,从犯嘛……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黄华的眼睛猛地亮了:“还请军师明示!我兄弟二人,愿为玄德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沈潇摆了摆手,用那枚代表敦煌的石子,在沙盘上,朝着更西边的方向,轻轻一划。
“这里,你们守不住了。敦煌,是朝廷的敦煌,是玄德公的敦煌,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你们带着你们的人,还有你们这一次自己抢来的东西,韩遂抢的留下,继续向西走。”
“去西域。”
黄华和黄昂愣住。去西域?那不就是流放吗?
沈潇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嘴角勾起弧度。
“到了西域,天高皇帝远。你们可以自己招兵买马,占山为王。我允许你们,在那片土地上,建立属于你们自己的王国。”
“什么?!”黄昂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建立王国?当国王?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黄华比他弟弟要冷静,他强压下心中的狂跳,颤声问道:“军师……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沈潇淡淡道,“不过,有几个条件。”
“军师请讲!”黄华连忙道,别说几个,就是几百个他也认了!
“第一,”沈潇伸出一根手指,“你们可以自称国王、大王,随便什么王都行。但是,绝不可称帝。皇帝,天下只能有一个。谁敢称帝,谁就是我主公的死敌,到时天涯海角,必诛之!”
“不敢!绝对不敢!”黄华冷汗都下来了,连连摆手。开玩笑,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刘备叫板啊。
“第二,”沈潇伸出第二根手指,“你们在西域,想抢谁,想打谁,都随你们的便。但有一条,不许再打着我大汉的任何旗号,更不许对任何人提及与玄德公有半分关系。出了玉门关,你们的身份,就是西域的某个部落,某个军阀。你们做的事,与我大汉,与玄德公,毫无瓜葛。明白吗?”
黄华脑子飞速转动,瞬间明白了。这是要他们当黑手套,撇清关系!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明白!我们兄弟,从今往后就是西域人!”
“很好。”沈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第三根手指,这根手指上的话,却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你们在那边抢到的金银珠宝、奇珍异货,自己留着花也行,但如果你们想换东西,可以派人悄悄回来找我。”
黄昂的呼吸都急促了:“换……换什么?”
“换我们百炼的钢刀,换我们坚固的铠甲,换你们永远也吃不完的粮食!”沈潇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只要你们出得起价,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