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李儒府邸。
书房的门被陈到从外面悄然合上,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书房内,烛火“噼啪”的响着。
李儒端坐于主位,一身素色长袍,双眼如鹰隼般看着沈潇。
沈潇大咧咧地坐在客位上,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文优先生,近日别来无恙否?”
李儒平静的说道。
“比起沈先生在草原上搅动的风云,儒在长安还算安稳。”
“沈先生深夜到访,不会只是为了问候儒两句吧?”
沈潇放下茶杯,咂了咂嘴。
“文优先生的茶,不错。”
“就是……绕的弯子太多,喝着有点累。”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整个人向前倾去,手肘撑在桌案上。
“我靠,跟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真费劲。”
他心里嘀咕一句。
李儒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动,直盯沈潇。
“沈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沈潇嘿嘿一笑。
“文优先生,我就是在来提醒你一句。”
“董太师他,大厦将倾,活不了多久了。”
他决定直接扔王炸。
“文优先生,董太师的大厦将倾,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沈潇所说的意思,他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咔嚓。”
李儒把手中的茶杯,捏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早已察觉到王允和吕布最近的眉来眼去,在秘密商量对付他岳父的办法。
但他没想到,沈潇,一个远在河东的外人,竟能看得如此通透,一语道破天机。
沈潇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加码。
“王允那老家伙,玩的无非是美人计,但这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杀招,是利用奉先将军对汉室天子那点可怜的忠心,再利用董太师好色的弱点。”
“一环扣一环,此计必成。”
沈潇靠在椅子上,语气很是轻松,就像这事对他没有点影响一样。
“而且,我敢打赌,就算文优先生现在去跟太师说破此事,他也不会提防的。”
“一个被权力和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人,已经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了。”
李儒彻底沉默。
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露出早已染上的几分晦暗。
沈潇的每一句话,精准地说在他心上最痛的地方。
他何尝没有劝谏过?
他不止一次地提醒董卓,要提防吕布,要警惕朝中那些士族。
甚至说出士族会派人杀他,吕布也会杀他。
可换来的,却是董卓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和那句“文优,你太多虑了”。
权力,美色真的会让人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沈潇看着李儒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颓败,知道火候到了。
他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橄榄枝。
“董公一倒,先生身为其心腹,第一个要被清算的就是你。”
“王允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以先生之才,难道就要给董太师陪葬吗?”
“何不另择明主,为自己,为家人,也为……董公的后人,谋一条生路?”
沈潇详细地,将刘备目前的家底,一五一十地摊开在李儒面前。
“我家主公,如今坐拥河东、河内,还有大半个并州。”
“不久前,更是将整个南匈奴草原纳入版图。”
“地盘,够大了。”
“人口也有两百多万。”
“兵马,也算充足。”
李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久在长安,为董卓的事早已是焦头烂额了,根本没心思去了解外面的情报,只知道刘备拿下了河东。
却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刘备的势力,竟已膨胀到如此地步。
从一个小小的白波谷,发展到如今一州两郡加一草原的庞大势力。
沈潇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我家主公,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士族,不是一路人。”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挖那些士族门阀的根!”
这句话,彻底击中李儒的软肋。
他李儒,寒门出身!
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为猪狗的士族!
董卓是毁了,但毁掉董卓的,不正是王允那些伪君子吗?
他绝不会,为士族卖命!
更不想看到自己和家人,惨死在士族手中。
为家人,为董家的血脉,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
一个挖士族根的势力正是他最好的归属。
许久。
李儒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颓败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冷静和兴奋。
“我可以为玄德公效力。”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不过,沈先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讲。”沈潇身体微微前倾。
李儒盯着沈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娶了董白小姐。”
“不管是什么名份,正妻也好,妾室也罢,你必须娶她。”
“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董家的血脉,能在玄德公的庇护下,安全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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