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风云：青铜门后的千年战 第254章 煞灵真身

卸岭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血浆。罗烈——或者说占据他躯壳的那东西——缓缓抬起玄铁巨斧。斧刃上蠕动的暗红物质发出细微的吮吸声，仿佛刚刚饱饮了生命。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皮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将五官推挤成非人的模样。

“呃……嗬……”不再是言语，只是气流穿过扭曲喉管发出的怪响。他那双完全被血色覆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陈启和苏离的方向，却又像是穿透了他们，凝视着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存在。

陈启将苏离护在身后，斩魂刀横在身前。刀身上那缕新生的、与龟甲绿光相似的柔和光泽，正与左臂疯狂蔓延的青黑诅咒激烈对抗着，如同寒冰与微火交织。他能感觉到，这缕光泽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源自方才与苏离血脉意念的短暂共鸣。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陈爷……刀……”苏离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虽未完全清醒，但龟甲传承的本能让她感知到了那缕同源的光。“守……守住灵台……意念……合一……”

陈启心头一震。意念合一？难道四门功法在根源上本有相通之处？这缕光泽就是证明？

不容他细想，对面的“罗烈”动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狂猛冲撞，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关节仿佛反向弯曲的姿态，一步一顿地逼近。每一步落下，祭坛地面就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腐蚀脚印。那柄巨斧拖在身后，斧刃划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滋滋作响的焦痕。

殿内残存的几名卸岭力士彻底疯了。有人跪地磕头，额骨碎裂，鲜血淋漓地呼喊着“先祖饶命”；有人则彻底癫狂，将武器对准了彼此，或者更准确地说，对准了场中任何还能动弹的生灵——包括离他们最近的杨少白。

“是他们！外姓人的血脏了圣地！”一个力士嘶吼着，将手中短矛掷向杨少白。

杨少白脚踏“星璇步”，身形如柳絮般飘忽，险险避过。但他脸色苍白如纸，连续施展禁术和高度集中精神推算，已让他濒临极限。星核碎片的光芒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罗烈”的动作和祭坛四角灯奴火焰的每一次跳跃。

“陈启！灯奴！”杨少白突然厉声喝道，“煞气流动有规律！它每次动作前，坤位（西南）灯奴火焰必先暴涨！那是它的力量节点！”

陈启闻言，目光锐利地扫向西南角那盏青铜灯奴。果然，那灯奴幽绿的火焰正以不正常的频率剧烈摇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中汲取力量。而“罗烈”身上的煞气也随之波动，变得更加凝实。

机会！

就在“罗烈”再次抬脚，即将迈出那诡异一步的瞬间，陈启动了。他没有攻击“罗烈”本体，而是将斩魂刀那缕微弱却坚韧的奇异光泽催动到极致，人随刀走，化作一道淡绿交融金蓝的流影，直刺西南角灯奴！

这一击，快如闪电，且目标明确！

“罗烈”发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厉啸，似乎察觉到了威胁，迈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反手一斧横扫，试图拦截陈启。那斧风阴寒刺骨，带着腐蚀神魂的力量。

但陈启这一扑，蕴含了他最后的决绝和对杨少白判断的绝对信任，速度远超平时。斧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背后的衣物瞬间腐蚀成灰，皮肤上也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终究是快了一线！

“噗！”

斩魂刀精准地刺入了灯奴眉心那跳动的绿焰之中！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灯奴的火焰骤然熄灭，整个灯奴如同被抽干了生命，瞬间黯淡、龟裂，最终化为一堆朽木般的碎块。

“嗷——！”

“罗烈”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周身的凝实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囊，骤然溃散了大半，露出了下面罗烈那苍白而扭曲的本体面容。他踉跄后退，巨斧几乎脱手，那双血红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痛苦”和“惊愕”的情绪。

有效！攻击灯奴，能直接削弱煞灵的本源力量！

“乾位（西北）！下一个是乾位！”杨少白强忍眩晕，嘶声喊道，指尖因过度掐算而渗出血珠。他看到了煞气流动的轨迹在西南节点被破后，迅速转向了西北角。

陈启落地，一个踉跄，左臂的诅咒因方才全力催动力量而反噬加剧，冰寒刺骨的感觉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没有丝毫犹豫，他再次扑向西北角的灯奴！

“拦住他！”那个脸上带疤的力士头目似乎也看出了关键，竟带着最后两名疯狂的手下，不顾一切地冲向陈启，试图阻止他破坏灯奴。他们认为，这煞灵是卸岭先祖的化身，破坏灯奴就是亵渎！

“滚开！”杨少白怒喝，甩出最后几枚铜钱，化作流光击向那几名力士，虽不能致命，却成功阻碍了他们的脚步。

陈启得以顺利冲到西北灯奴前，再次一刀刺入火焰！

又一声轻响，又一盏灯奴熄灭。

“罗烈”的咆哮变成了哀嚎，煞气再次溃散，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甚至单膝跪地，用巨斧支撑才没有倒下。他抬起头，看向陈启的眼神充满了暴戾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还剩两盏！东北（艮位）和东南（巽位）！

但陈启也到了强弩之末。连续两次全力冲击，加上诅咒的疯狂反噬，他拄着刀，大口喘息，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那缕新生的光泽也摇曳欲灭。

苏离挣扎着爬起，捡起地上光芒熄灭的龟甲，不顾一切地将体内残存的一点灵力注入其中。龟甲毫无反应，但她却凭着搬山一脉对地脉气息的感应，指向东南方位：“陈大哥……巽位……那盏……核心……气息最盛……”

陈启看向东南角那盏灯奴，果然，其火焰不仅幽绿，中心还隐隐透出一抹暗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沉眠。

必须毁掉它！

他用尽最后力气，冲向东南灯奴。

然而，这一次，“罗烈”或者说他体内的煞灵，似乎意识到了真正的灭顶之灾。它放弃了所有防御和姿态，发出一声震彻大殿的、充满无尽怨毒的尖啸，整个身体轰然爆开！不是血肉，而是浓郁如墨的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祭坛，也吞没了冲在半途的陈启！

“陈启！”

“陈爷！”

杨少白和苏离的惊呼被淹没在煞气的咆哮中。

陈启只觉得堕入了无边黑暗和极寒之中，无数怨魂的嘶吼和冰冷的恶意如同亿万根钢针，刺向他的灵魂。左臂的诅咒欢快地与这片煞气海洋共鸣，加速吞噬着他最后的生机。斩魂刀上的光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吞噬的刹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暖意，从紧握的刀柄传来，透过掌心，逆流而上，护住了他心脉方寸之地。

是那缕光泽！是四门共鸣产生的那一丝微光！

这光芒虽弱，却如同在绝对零度中保存的一粒火种，代表着“生”的意志，与周围纯粹的“死”与“怨”形成了截然对立的存在。

煞气似乎被这微小的“异物”激怒了，更加疯狂地涌来，想要将其磨灭。

陈启在黑暗中，凭借这粒火种，坚守着最后的清明。他仿佛听到苏离遥远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听到杨少白声嘶力竭的念咒声……

不能死在这里。

罗烈……还在那煞灵深处……

四门的真相……还未揭开……

一股不甘的意志，混合着那缕微光，在他近乎凝固的识海中，如同种子般，开始顽强地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