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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盗墓风云:青铜门后的千年战 > 第15章 孤孙走江湖

冰冷刺骨的雪水糊住了口鼻,灌入耳朵,巨大的轰鸣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一切意识。刺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陈启浑身的骨头缝里!左肩的箭伤和冻疮瞬间炸开撕裂般的剧痛!肺部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本能的水下抽搐都只换来更多冰冷的河水涌入!

眼前是混沌的黑!只有耳朵里鼓动着沉闷的水流和冰层相互挤压的、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但他不敢绝望!不能死!

怀里那方法丘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得如同钢针般的炽热!仿佛来自血脉深处最后的不屈意念瞬间刺穿冰冷的浑沌!一股求生的本能强行压下痛楚,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

蹬!

右脚脚尖猛地蹬在了水下某个坚硬的、棱角分明的冰层断口上!左脚几乎同时向上猛踹!

哗啦!

陈启的头猛地冲破水面!狠狠地撞在上方一片尚未完全冻结的薄脆冰层上!碎冰碴子混合着刺骨的河水兜头浇下!

“咳咳…呕…咳咳咳……”

他张大嘴巴,像被投上岸的濒死的鱼,疯狂地呛咳呕吐!吐出的浑浊河水里夹杂着血丝。冰水瞬间浸透到骨髓深处,冻得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颤抖痉挛,牙齿咯咯作响到几乎要碎裂!

借着微光,他发现自己没有被旋涡卷进深处。永定河冰层崩裂形成的巨大豁口边缘,因为水流剧烈冲刷,反而形成了一条极其狭窄、布满嶙峋碎冰和锋利冰刃的夹层!他此刻就像一只被卡在冰缝里的虫子!

刺骨的冰水不断涌来!每一次冲刷都带走一丝仅存的热量!脚底的支撑随时可能被水流冲垮!再待下去,冻僵或者被乱冰撕碎只是瞬间!

陈启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浓烈的铁锈味强行驱散了部分寒冷带来的麻木!怀里的铜印贴着皮肤传来的温热虽微弱,却真实存在!求生的意念在疯狂燃烧!

他不再犹豫!身体几乎冻僵,只能靠着求生的本能强行扭动!用还能稍微弯曲的右臂狠狠砸开拦路的冰棱断茬!任凭尖锐的冰块划破皮肉!左臂僵硬得难以动弹,就狠狠拖着!双脚在冰冷湍急的水流里蹬踏着任何能提供一点反作用力的冰棱!

向前!只有向前!

每一次撕扯撞击都是地狱般的酷刑!冰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后的缝隙里拖出一道淡红的轨迹,瞬间被新涌来的水流稀释冲散。

不知挣扎了多久,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刺骨的寒冷麻木了痛感,只有机械的攀爬。当意识再次陷入浑浊边缘时,他的指尖终于扒到了一片相对平整、坚固的厚冰边缘!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如同搁浅的死鱼般猛地翻上冰面!冰冷坚硬的冰面贴着湿透滚烫的脸颊,他大口喘息,却吸不进多少热气。四肢瘫软无力,只有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濒死挣扎的困兽,疯狂擂动。

他摊在冰面上,过了足有半炷香时间,麻木冰冷的手指才感受到身下冰层的坚硬。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惨淡的月光被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大半,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光晕。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擦着脸上的每一寸皮肤。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左肩箭伤处的麻痹感越来越重,已经蔓延到了肩胛骨。

不能停!影傀可能还在附近!陈启拼命挣扎着爬起来,拖动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摇摇晃晃地挪向不远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枯死芦苇丛。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雪地上留下歪斜的足迹和滴落的血水冻成的冰珠。

一头栽进枯黄冰冷的芦苇丛深处。冰冷干燥的苇杆反而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他蜷缩起来,抱着膝盖,如同被世界遗弃的野兽,试图留住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怀里的发丘印紧紧贴着心口,那一丝温热在冰冷黑暗里无比真实。

天蒙蒙亮时,雪终于停了。永定河岸一片死寂的苍白。寒风依旧刺骨。陈启身上的湿棉袄早已冻得如同冰壳,硬邦邦地箍在身上。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几乎被冻僵麻木的手指,摸索着探进怀里。棉袄内衬早已被水泡得破烂不堪,里面几片早已被体温焐得不再冰凉的炭灰(那是前天在一个烧塌的棚户废墟里刮来的)被小心地掏了出来。

他抓起一小把冰冷湿硬的黑灰,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抹在脸上!炭灰粗糙的颗粒混合着冰渣瞬间糊满了冻伤皲裂的皮肤。他强忍着鼻腔的灼痒和皮肤被粗粝物摩擦的刺痛,眼睛被刺激得不断流泪,一边胡乱抹开,一边用冻僵的衣袖拼命擦拭。泪水混着黑灰,在冻得发紫的脸上冲开一道道污痕。他没照镜子,但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绝对如同最肮脏落魄的乞丐流民。

手指摸到后颈那道深深的刀伤,指尖传来粗糙的痂壳触感,他小心地用更多的黑灰和冰泥混合物糊了上去,厚厚地掩盖住。左肩箭伤的位置不敢碰触,只在外侧涂了些。做完这些,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连连咳嗽。一种奇异的、自轻自贱所带来的卑劣安全感暂时包裹了他。

他辨了辨方向,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远离永定河下游、远离昨天与影傀遭遇的方向走去。他要回城!城里人多杂乱,躲藏也容易些。

临近中午时分,他终于走到城西南角一片与贫民窟接壤的荒凉区域。这里是城墙根下巨大的垃圾倾倒场,各种秽物和生活垃圾堆成了连绵起伏的黑色小山。臭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滞不散,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翻找着残羹剩饭,绿油油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靠近的人。

陈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部持续不断地发出绞痛的咕噜声,像是里面藏了只饿疯了的老鼠在啃噬。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掏空了力气,每一步都靠意志强撑。嘴唇干裂得沾满了冰碴和灰土。他舔了舔裂开的血口,喉咙的灼痛更甚。

他看到一个巨大的破铁皮桶旁边。一条格外凶悍的大黑狗正死死守着一块带些黑乎乎冻油皮、残留着点点冻成白色油花的筒子骨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盯着附近另外几只垂涎欲滴的瘦狗。肉!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又足以点燃饥饿生物狂性的油脂气息飘荡在冰冷的空气里。

陈启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块骨头。那点凝结的冻油,此刻在他眼中就是无上的甘饴!胃部的灼烧感瞬间压倒了一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声音:“抢过来!”

一股凶蛮的狠劲儿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理性!他的眼睛瞬间充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几步就踉跄着冲到铁桶前!

那条大黑狗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浑身恶臭的人竟敢挑战它刚刚巩固的领地,一愣神!

陈启看准时机,用尽力气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破铁皮桶上!

哐当!!!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和撕裂声在空旷的垃圾场炸响!

那黑狗和附近几只野狗同时惊得向后一蹦!

趁此机会!陈启如同扑食的饿狼,猛地弯下腰,枯瘦的手如同鹰爪般伸向地上那块凝结着油脂的骨头!

就在这时——

啪!

一声清脆的、带着浓厚京腔的谩骂响起:

“操你姥姥的臭要饭的!敢抢你爷爷的狗食?!”

一只穿着破旧千层底布鞋的脚,带着污黑的破布袜和一股臭气,狠狠踢在了陈启右手手腕上!巨大的力量带着冻骨的痛!

陈启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骨头脱手飞出!

定睛一看。

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穿着烂棉絮露出黑絮、但明显比他壮实一些的年轻乞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乞丐眼神浑浊,带着长期挣扎在饥饿边缘的疯狂和戾气。

“找死!爷先看见的!” 乞丐咆哮着,饿极了的他如同疯牛,合身猛扑上来!

饿到极限的陈启被那一脚踢得怒火中烧!同样双眼赤红!什么武技招数全忘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抢!

两个同样挣扎在生死边缘、冻饿交加的人,如同撕咬争夺腐肉的鬣狗,在冰冷肮脏的垃圾雪地上滚作一团!陈启左手麻木不便,只能用右臂去勒对方脖子!那乞丐则拼命扭打着想骑到他身上!

扭打!嘶吼!拳头砸在冻僵的棉袄上发出闷响!指甲在对方脸上脖子上挠出血痕!

陈启从小养尊处优,何曾经历过这种野蛮搏斗?力气在快速流失。他渐渐被那更壮实、更习惯这种斗争的乞丐压制!

“**的!”乞丐占了上风,枯树枝般粗粝的手掌死死卡住陈启的脖子!眼里的疯狂变成残酷的杀意!另一只手攥着拳头,狠狠砸向陈启的太阳穴!

就在这生死关头——

咚!咔!

乞丐那只挥拳下砸的右手小臂关节被陈启尚能活动的左臂猛地格挡!同时陈启的右臂虽然被压制,但五指成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抠进了乞丐胸前破棉袄敞开的、暴露出的那一片冻得发紫的冰冷皮肉之中!

五指指尖如同五根冰冷的铁钉,带着被冻伤的麻木痛感和一股子狠绝的求生意念,狠狠刺进了乞丐松弛的胸大肌边缘!

噗!

鲜血瞬间从被抓裂的皮肉中渗出!

“啊——!”乞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陈启的脖子,身体像被烫到的虾米般蜷缩起来!

陈启趁机猛一翻身,用膝盖顶着对方肋下!手挣脱出来,疯狂地在冰冷乌黑的雪地里摸索!终于摸到那块刚才脱手的硬骨头!

他想都没想,抓着骨头上冻硬的油腻,不顾乞丐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冲出几步,扑倒在另一处冻硬的垃圾堆后面!

他死死攥着那根冰冷的骨头,仿佛那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胸口急剧起伏,心脏狂跳不止。他不敢回头,只听到身后那乞丐的痛呼和恶毒的诅咒远远传来,逐渐消失在垃圾场深处。

饥饿再次如同毒蛇般噬咬着胃囊。他颤抖着低下头,看着手里骨头表面那点凝结的、油腻的黑黄色冻油。一股混合着腥臊恶臭和微微动物油脂**的怪味冲入鼻腔。

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和屈辱感涌上喉咙。他差点要吐出来。但疯狂燃烧的饥饿感和求生的本能强行压倒了身体的抗拒!

他闭上眼,张开干裂沾满黑灰血痕的嘴,带着一种近乎自杀的决绝,猛地低头!

噗!

牙齿啃在那冰冷的冻油上!几乎咬碎了牙!冻油又冷又硬!如同冰块!他用尽力气撕咬着那凝固的油脂,如同啃食坚冰!连带着黏附在上面的垃圾碎屑和冰粒,一同啃下!混合着口腔里的血腥味、炭灰的泥腥味,硬生生地强迫自己将那粘牙、泛着苦腥味的污秽冻油块咽了下去!

冰冷粗糙的块状物一路划着喉咙,落入如同火炉般灼烫的胃里。剧痛和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再次剧烈地干呕起来,眼睛里呛满了泪水。但他死死捂住了嘴。强迫自己咽了下去。每咽一口,都像是在吞刀子,刮得喉咙生疼。

吃了点东西,非但没有缓解饥饿,反而让胃里更加灼烧空虚。他靠着冰冷的垃圾堆,喘着粗气。那点冻油无法支撑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前进。他舔了舔牙齿缝里残留的苦涩油腥味,抬头茫然四顾。必须找到更多的食物。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墙更偏远的角落走去。在绕过一大片坍塌的砖瓦废墟,靠近一段残破城墙根时,一丝极其微弱、又极其诱人的肉香飘了过来。

这味道!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炖煮的肉味!没有葱姜酱醋的味道,只有一种原始的、纯粹的……油脂在火焰上炙烤混合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极其淡薄的…血腥气?

陈启的胃不受控制地再次猛烈抽搐起来。强烈的饥饿感驱使着他,像幽灵一样循着气味,在断壁残垣间小心地靠近。

声音传来。

断墙后面,一个小小的、用破砖碎石围拢挡风的火堆。火焰很小,只有枯枝燃烧着微弱的红光。

火堆旁边,蹲坐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同样衣衫破烂,身上沾满泥污冰碴,面容枯槁得只能从干瘦的身形和稀疏的头发辨别男女。

那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看不出模样的、破布裹成的小包袱。女人的眼睛很大,深深地凹陷在枯槁的脸颊里,眼神空洞得仿佛两个黑漆漆的窟窿,里面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光彩,只有一种死寂到灵魂深处的麻木。火苗的光映着她没有表情的脸,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冷漠绝望。

男人佝偻着背脊,露在破衣袖口外的手如同干枯的树根,满是皴裂的血口和脏污。他背对着陈启的方向,正用一柄生锈崩了刃的小铁刀,对着火堆上架着的几个黑乎乎、串在一起的……像是什么小动物肢体的东西在刮烤。那浓郁的、混合着血腥气的肉香味,正是来源于此!

烤火的温暖和那肉香飘入鼻腔,陈启胃里再次翻腾起剧烈的灼烧感。饥饿压倒了他的警惕,他扶着断墙,喘息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火堆上烤的东西,脚步像被牵引着朝火堆蹒跚走去。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回头!

那是一张几乎瘦脱了人形的脸,颧骨高耸,眼珠浑浊麻木。看到陈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极其迟钝地上下扫了一眼这个同样凄惨落魄、脸上糊满黑灰的年轻人。眼神里没有敌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同样死寂的漠然。他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刮削动作。陈启的出现,就如同风卷过一片枯叶,不值一提。

火堆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一丝寒意。陈启靠着半截断墙根滑坐下去,离那两人不过几步之遥。他蜷缩着身体,牙齿依然在咯咯打颤,贪婪地呼吸着火堆散发出来的那点可怜的热量和若有若无的肉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男人的肩头,落在那女人怀中紧抱着的破布包袱上。

那包袱…似乎动了一下?极其轻微?

女人的手抱得更紧了。她那枯槁、如同被吸干了水分的死树干般的手臂死死箍紧小包袱,干瘪的手指关节扭曲着,似乎在抗拒着什么无形的东西。空洞麻木的眼神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但瞬间又被更深的死寂覆盖。

就在这时!男人停下了刮削的动作。他用生锈的刀尖戳了戳火堆上烤得焦黑的小块东西,然后拿起其中一小块,极其缓慢地……极其珍重地……极其麻木地……递给了身后蜷缩在冰冷角落里的女人。

女人枯槁麻木的眼珠极其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男人手中那块黑乎乎的烤物上。

没有交流。没有声音。

女人如同提线木偶,极其缓慢地伸出另一只同样干枯得吓人的手,颤巍巍地接过那块小小的、散发着血腥焦煳味的肉块。她的动作僵硬,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被强行启动。

然后。

在陈启惊骇到几乎凝固的目光中!

女人的手如同被操纵的机器,抓起那黑乎乎的肉块!没有丝毫迟疑!狠狠地……

塞进了紧紧抱在怀里那个破布小包袱的缝隙中!

小包袱猛地剧烈挣扎!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小兽!那破布包裹的小小轮廓疯狂扭动!喉咙深处挤出一声被死死捂住、极度沉闷又尖锐刺耳的……婴孩濒死的哭嚎!

陈启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炸开,直冲头顶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刹那冻结了!

胃里那些抢来的肮脏冻油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翻腾着顶到了喉咙口!强烈的恶心感和一种无法形容的、灵魂都被冰水浇透的战栗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猛地低头!

呕!

一口混合着炭灰、胆汁和黄绿色半消化冻油碎屑的腥臭污物猛地喷在冰冷的雪地上!剧烈的呕吐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掏空!

就在这时。

那佝偻着背、正麻木地刮着下一块小骨头的男人像是被这突兀的呕吐声惊扰了。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死寂的疲惫转过头,那双几乎没有任何光彩的浑浊眼睛扫过地上呕吐污物的陈启。

然后,毫无征兆的。

男人那只枯瘦如柴、布满皴裂血口的手,极其缓慢地伸进了自己怀里破棉絮最深处,摸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冻得比石头还硬的灰黄色窝窝头。半个拳头大小,边缘布满冰冻的颗粒和几个黑点霉星。那也许是这个男人最后的口粮,被他像藏命一样揣在怀里最深的位置,此刻已经被冻得形似冰坨。

男人枯柴般的手攥着那块冰冷坚硬到几乎能砸死人的窝头,极其僵硬地朝着正趴在雪地里剧烈呕吐抽搐、涕泪横流的陈启,微微地……

递了过来。

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那浑浊麻木的眼神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微尘般的怜悯,但更多的是绝望深渊中仅存的、近乎本能的最后一点东西。

陈启整个身体猛地僵住了!

呕吐带来的痛苦和痉挛瞬间停止!他蜷缩在那里,脸上的黑灰被涕泪冲刷得如同鬼画符。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那只递过来的枯手,盯着那只手中那块冻硬的窝窝头。

胃里的灼烧感奇迹般地瞬间消失了。

饥饿感仿佛也被冻结了。

心头翻涌的只有一种冰凉刺骨的麻木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冻得青紫肿胀,布满冻疮裂口和污垢,尚能微微动弹。

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和……难以言说的抗拒……伸向那块冰冷的窝窝头……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冻硬窝头边缘冰冷硬度的刹那——

咔吧!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枯枝断裂声!

从陈启身后不远处那片被积雪覆盖的、静寂无声的废墟深处传来!

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如同平地惊雷!

陈启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股比刚才目睹人伦惨剧时更加冰冷、更加致命、仿佛毒蛇瞬间缠上心脏的寒意猛地攫住了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冰冷的内襟!怀中的发丘印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像烧红的烙铁紧贴着皮肉!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身体纹丝不动。眼角的余光艰难地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片灰白色的、被积雪和断壁掩埋的废墟深处……

只有几根半塌的朽木在寒风中兀自挺立……和更远处那片阴森死寂如同巨大坟丘的……

**未塌陷的城墙阴影!**

仿佛正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粘滑的爬行动物,从那片死寂的黑暗角落里……

悄无声息地探出了感知的触须……隔着数十步的风雪与硝烟……

牢牢地钉在了他身上!

那股浓得化不开的……

**比永定河的寒冰更刺骨的窥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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