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风云：青铜门后的千年战 第11章 影傀初现形

山田号巡洋舰底层，代号“深井”的封闭实验区内，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无影灯阵列倾泻而下，将冰冷的金属墙壁和仪器表面照得纤毫毕露，反射出刺眼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臭氧、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如同精密机械运转过度后散发的、混合着金属锈蚀的微酸气味。巨大的排风扇在墙壁深处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核心实验舱厚重的特种玻璃观察窗外，佐藤健一如同焊死的雕塑，一动不动。镜片后的目光穿透强化玻璃，死死锁定在舱内那片狼藉的冰坨核心——那半块青铜符咒表面被撕裂的微小孔洞深处。那里，一丝粘稠如墨、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阴影正被极致的低温死死冻结，如同通往深渊的门缝被强行钉上了一枚冰钉。

冷藏柜沉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刺骨的寒气如同来自九幽的吐息，瞬间裹住了佐藤的裤腿。柜内，一排排闪烁着幽微指示灯的密封容器如同金属坟墓，陈列着来自地狱的样本：铅瓶里躁动的黑煞丝碎屑，双重铅盒内冰封的符咒残块，强化玻璃管中浸泡在蓝色液氦里、灰质上爬满蠕动黑丝的半截人脑，以及旁边那截属于山田副官的、血管纹路诡异凸起的断臂。

嗡——！

冷藏柜内部深处，那支封存着黑煞丝碎屑的铅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瓶壁内部传来沉闷而狂暴的撞击声！仿佛里面的东西感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正疯狂地想要破瓶而出！

几乎同时！

浸泡在液氦中的山田残脑灰质切片上，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黑丝如同被通了高压电，猛地剧烈收缩、绷紧！瞬间在灰质表面绷出无数道清晰的、如同活物筋络般的凸起轮廓！整个切片在管子里微微震颤！

更诡异的是！旁边那截断臂上紫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复苏的毒龙，猛地凸起、蠕动！仿佛有血液在其中疯狂奔流！

这一切躁动的源头，都隐隐指向冷藏柜最深处那个双重铅盒——里面冰封的符咒残块本身毫无动静，但那道被撕裂的微小孔洞深处，仿佛有一缕比墨更深的阴影正试图挣脱冰封的束缚！

佐藤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卡入死角的凝滞。这并非恐惧，而是对超出当前可控变量范围的“污染扩散”路径的瞬间评估。

“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实验区炸响！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主控台屏幕上代表符咒核心污染能级的红色曲线如同垂死的毒蛇，在短暂的压制后猛地向上窜起一个巨大的尖峰！瞬间突破了所有预设的安全阈值！刺眼的红色错误代码如同瀑布般刷屏！

“警告！核心污染源能级失控！反向精神污染场域突破阈值！”

“警告！**样本d-17号生理信号湮灭！神经链式崩溃确认！”

“警告！隔离舱内壁能量屏蔽层出现局部过载畸变！”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伴随着巨大的金属卡扣声在实验舱内响起！舱内几个巨大的应急喷口猛地喷射出更加汹涌的白色寒雾！淡蓝色的能量光幕瞬间亮到刺眼，死死压制着冰坨核心那即将爆发的黑暗！

但这一切似乎只是徒劳的挣扎！那冰坨核心的符咒孔洞深处，粘稠的黑暗如同被激怒的深渊巨兽，正疯狂地冲击着冰封的牢笼！整个实验舱的特种玻璃都在高频震颤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佐藤猛地后退一步！不是畏惧，而是本能地拉开距离以便更清晰地观察这失控的“现象”！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快速敲击了几个指令！目光如同高速扫描的雷达，瞬间扫过冷藏柜内所有躁动的样本，扫过主屏幕上疯狂刷新的错误代码，最终定格在实验舱核心那即将爆发的黑暗源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古刹铜钟被无形之力敲响的奇异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金属舱壁和能量屏蔽层，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间掠过整个实验区！

这波动并非物理的声波，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层面的涟漪！它带着一种古老、沉凝、仿佛能抚平一切狂躁的奇异韵律，精准地拂过实验舱核心那片即将爆发的黑暗！

奇迹般地！

那疯狂冲击冰封的粘稠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轻轻按住了头颅，瞬间安静了下来！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主屏幕上那疯狂飙升的红色曲线如同被一刀斩断，瞬间跌落谷底！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红灯依旧固执地亮着，映照着实验舱内一片狼藉的冰霜和能量光幕的余辉。

整个“深井”实验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排风扇低沉的嗡鸣依旧。

佐藤的身体僵在原地，镜片后的瞳孔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他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观察窗厚重的玻璃，死死扫向实验舱外、通向舰体更深层的合金隔离门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金属，看清那无形波动的来源！

波动传来的方向…是山田号巡洋舰最底层、代号“零号甲板”的绝密区域！那里存放着此次行动最核心的“战利品”——那具从王府地宫祭坛深处运回的、被巨大冰血钉贯穿钉死的陈远山尸体！以及…那具同样被冰封带走的、悬吊青铜椁的九条巨大锁链残骸！

佐藤的呼吸有极其短暂的凝滞。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实验舱内那片被强行镇压下去的黑暗核心。符咒孔洞深处那缕粘稠的阴影似乎彻底沉寂了，被冰封得更加牢固。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不再看冷藏柜内那些躁动后重归死寂的样本。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实验区角落一个独立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通讯台。厚重的铅灰色金属外壳，上面只有一个闪烁着幽绿指示灯的音频输入口。

他拿起特制的骨传导耳麦戴上，手指在加密键盘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通讯台内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几秒后，耳麦里传来一个极其轻微、如同电流杂音般、却又清晰无比的合成电子音：

“零号甲板。‘镇魂仪’被动激活。能量溢出已遏制。污染源‘心’波动归零。完毕。”

声音毫无感情，如同机器汇报。

佐藤沉默了几秒，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他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

“‘影傀’待命。目标：陈家嫡系血脉，陈启。最后已知位置：北平西郊，永定河下游废弃码头区域。清除优先级：最高。执行人：十三。行动代号：‘断根’。不留任何痕迹。即刻出发。”

“指令确认。”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回应，“清除目标：陈启。执行人：十三。行动代号：‘断根’。即刻执行。”

通讯切断。

佐藤摘下耳麦，重新站回观察窗前。惨白的灯光映照着他刻板如石雕的侧脸。实验舱内，冰坨依旧，符咒死寂。但一股无形的、更加冰冷的杀机，已然如同出鞘的利刃，刺破了“深井”的沉寂，射向风雪肆虐的北平城。

***

呜——呜——

凛冽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在永定河冰封的河面上呼啸肆虐。废弃的漕运码头早已破败不堪，几座歪斜的木制栈桥半埋在厚厚的积雪里，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岸边几间坍塌了大半的砖瓦房，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在风雪中沉默地注视着白茫茫的河面。

距离码头废墟约半里地，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枯芦苇荡深处。

陈启蜷缩在一个半塌的、用破木板和枯草勉强遮蔽的土坑里。单薄的破棉袄根本无法抵御刺骨的严寒，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浑身僵硬。左肩的箭伤在寒冷刺激下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麻木感，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深紫色。他紧紧捂着胸口，那里，发丘印紧贴皮肉传来的微弱温热，是此刻唯一能带给他一丝慰藉的东西。

几天前从陈府逃出的惨烈景象如同噩梦般在脑海中反复闪现。祖母撞柱殉节前那嘶哑的“护住发丘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他的灵魂上。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悲愤和几乎将他压垮的绝望。

风雪更大了，卷起的雪沫如同白色的沙尘暴，遮蔽了视线。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却极其不和谐的、如同金属摩擦冰面的细微“沙沙”声，穿透了狂风的呼啸，钻进了陈启的耳朵！

不是风声！不是雪落声！

陈启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屏住呼吸，身体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嵌入冰冷的泥土里！耳朵竖得笔直，捕捉着风中的每一丝异响。

沙沙…沙沙…

声音极其轻微，时断时续，仿佛有人穿着特制的软底鞋，在厚厚的积雪上极其小心地移动。声音来自…芦苇荡的东南方向！而且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不，四个！

是追兵！日本人！他们找到这里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陈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狂跳的震动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艰难地从怀里摸出那方温热的发丘印，紧紧攥在手心。印身传来的微弱热流似乎给了他一丝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土坑边缘的缝隙向外窥探。

风雪弥漫，能见度极低。但在那片被狂风吹得低伏的芦苇丛边缘，几个模糊的、几乎与灰白风雪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移动着！

他们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紧贴身体的灰白色连体伪装服，材质奇特，在风雪中几乎不反光。脸上扣着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如同能剧面具般的黑色面罩，面罩材质非皮非革，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不大的、形状怪异的金属背包，腰间挂着短刀和几个看不出用途的皮囊。

他们的动作极其诡异！步伐轻盈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积雪下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断茎。身体重心压得极低，在狂风中移动时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毒蛇！更让陈启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人的右手小臂外侧，似乎安装着一个极其精巧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金属圆筒装置！

是忍者！而且是装备了前所未见诡异器械的忍者！

陈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认出了这些人的装束风格，和当初在王府地宫拍卖会上袭击他们的那些神秘杀手如出一辙！只是装备更加精良，气息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为首那个身形最为精悍、右臂装有金属圆筒的忍者（正是十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头，面罩下那双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漫天风雪和层层叠叠的芦苇杆，精准地锁定了陈启藏身的土坑方向！

陈启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仿佛被无形的毒蛇盯上！他猛地缩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能等死！

他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土坑里窜了出来！朝着与那些忍者相反的方向——冰封的永定河河面亡命狂奔！脚下厚厚的积雪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发现目标！”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日语短句在风雪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陈启耳中！是那个右臂装有金属圆筒的忍者首领！

几乎在陈启动身的瞬间！

咻！咻！咻！

三道乌光撕裂风雪，发出极其轻微的破空尖啸，呈品字形朝着陈启的后心、双腿疾射而来！速度快得如同黑色的闪电！角度刁钻毒辣！

陈启亡魂大冒！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鱼跃扑倒！

噗！噗！

两支弩箭擦着他的后背和左腿外侧狠狠钉入雪地！冰冷的箭头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但第三支！那支射向他右腿膝弯的弩箭已然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陈启怀中紧攥的发丘印猛地一热！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右腿！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右腿在雪地里猛地一蹬！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旋转！

嗤！

冰冷的箭头擦着他的小腿肚划过！带起一溜血珠！剧痛传来，但并未伤及筋骨！

陈启重重摔在雪地里，溅起大片血沫。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继续向前冲！目标是不远处河岸边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废弃的破船残骸！

“目标持有未知能量源！干扰射击！”十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右臂上那个幽蓝的金属圆筒猛地亮起！筒口微微调整角度！

咻！咻！

又是两支弩箭射出！但这次并非直射！箭矢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一支射向陈启前方的雪地，另一支则射向他头顶上方一根被积雪压弯的枯树枝！

噗！噗！

箭矢没入雪地和树干！没有爆炸！但就在箭矢命中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麻痹和迟滞效果的诡异力场瞬间以箭矢落点为中心扩散开来！陈启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沉！仿佛瞬间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动作变得异常迟缓！连思维都似乎受到了干扰！

“抓住他！”十三身后的两名影傀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包抄而上！速度奇快！手中反握的短刀在风雪中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刀锋上显然淬有剧毒！

陈启心中大骇！他拼命挣扎，但那股无形的力场如同枷锁，死死束缚着他的动作！眼看两名影傀的毒刃就要刺到！

“喝！”陈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左手猛地探入怀中，不顾一切地将那方温热的发丘印掏了出来！朝着扑来的影傀狠狠砸去！

印身脱手的瞬间，一股微弱却纯净的金光骤然爆发！如同投入黑暗的烛火！

金光及体！那两名影傀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面罩下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愕！那股束缚陈启的诡异力场似乎也被金光干扰，瞬间减弱！

陈启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把淬毒的短刀！毒刃擦着他的棉袄划过，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艘破船残骸！船体大半埋在雪里，只剩下一小截腐朽的船尾露在外面。

“能量型护身法器！优先摧毁！”十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他右臂的金属圆筒再次亮起幽蓝光芒！这一次，筒口对准了陈启手中的发丘印！

咻！

一支比之前更加粗大、箭杆上缠绕着螺旋纹路的黑色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激射而出！箭头上一点幽蓝的寒星如同毒蛇之眼！

陈启亡魂皆冒！他下意识地将发丘印护在胸前，身体拼命向破船残骸后缩去！

就在那支螺旋弩箭即将射中发丘印的瞬间！

嗡！

发丘印再次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堪堪挡在箭矢之前！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巨响！

弩箭狠狠撞在金光屏障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陈启手臂剧震，虎口崩裂！发丘印脱手飞出，旋转着砸在旁边的雪地里！金光瞬间黯淡下去！

那支螺旋弩箭也被金光震得偏离了方向，斜斜地插在陈启脚边的冻土上，箭尾兀自急颤！箭头那点幽蓝的寒星诡异地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目标法器能量耗尽！活捉！”十三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他身影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破船残骸前方！另外两名影傀也从两侧包抄而至！三把淬毒的短刀如同毒牙，封死了陈启所有退路！

陈启背靠着冰冷腐朽的船板，退无可退！左肩箭伤剧痛，右腿被擦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麻痹感！怀里的发丘印落在几步之外的雪地里，光芒黯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就在十三的毒刃即将刺入陈启胸膛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其震撼的巨响，如同地底闷雷，毫无征兆地从冰封的河面深处传来！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震动！陈启背靠的破船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岸边的积雪簌簌落下！

十三刺出的毒刃猛地一顿！他面罩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猛地抬头望向巨响传来的河心方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陈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弯腰，不顾一切地抓起脚边那支深深插入冻土的螺旋弩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十三面门狠狠捅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十三的反应快得惊人！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诡异地向后一仰！同时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精准无比地抓向陈启握着弩箭的手腕！指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嗤啦！

陈启的破棉袄袖口被十三的指尖瞬间撕裂！冰冷的指爪如同铁钳般狠狠扣住了他的腕骨！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陈启也在这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借着十三抓握的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撞！同时握着弩箭的右手手腕极其刁钻地一拧！用那坚硬的箭杆末端，狠狠戳向十三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的虎口位置！

这一下完全是街头混混打架的亡命招式！毫无章法，却异常狠辣！

十三似乎没料到陈启如此悍不畏死，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

噗！

弩箭坚硬的末端狠狠戳在了十三左手虎口的位置！虽然没能刺穿那坚韧的黑色手套，但巨大的冲击力让十三的指爪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半分！

陈启趁机猛地抽回手臂！手腕上留下了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

他根本顾不上剧痛！身体借着抽臂的力道向后猛地一倒！重重摔倒在破船残骸和河岸边缘的积雪里！同时双脚在船板上一蹬！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朝着旁边陡峭的河岸斜坡滚了下去！

“找死！”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蝼蚁伤到的恼怒！他一步踏前，右臂的金属圆筒再次亮起幽蓝光芒！筒口瞬间锁定了滚下河岸的陈启！

但就在他即将扣动发射机关的瞬间——

轰隆！！！

又是一声更加剧烈、更加沉闷的巨响从河心冰面下传来！伴随着巨大的冰层断裂声！咔嚓嚓——！！！

十三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他身形微微一晃！瞄准瞬间被打断！

而滚下河岸斜坡的陈启，只觉得天旋地转！冰冷的雪块和碎石砸在身上！他翻滚着，重重摔在河岸边松软的积雪里！距离冰封的河面只有几步之遥！

他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河心位置！一大片厚厚的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裂开了一道长达数丈、黑黢黢的裂缝！冰冷刺骨的河水正从裂缝中汹涌翻腾上来！

机会！

陈启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求生的光芒！他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冰裂缝扑去！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破棉袄！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扎入骨髓！但他只有一个念头——跳下去！顺着河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岸上，十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河岸边缘。风雪中，他面罩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扑向冰裂缝的陈启。他没有再发射弩箭，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刚刚被陈启用弩箭戳中虎口的左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黑色的手套虎口位置被戳破了一个小洞，露出底下…并非人类的皮肤！而是一种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布满细微电路纹路的暗银色物质！几缕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墨黑色丝线，正从那破损的金属“皮肤”缝隙中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如同细小的毒蛇在游动！

十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虎口破损处渗出的诡异黑丝，面罩下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冷哼。他缓缓放下右手，没有再去追击那个即将被冰河吞噬的身影。

风雪更大了，卷起的雪浪几乎淹没了河岸。

陈启的身影在汹涌的冰水中挣扎了一下，瞬间被翻滚的浪花和浮冰吞没，消失在漆黑的裂缝深处。

河岸边，十三沉默地站立了片刻。他抬起左手，看着虎口破损处那几缕缓缓蠕动的墨黑细丝，面罩下似乎传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齿轮卡顿般的“咔哒”声。随即，他猛地一握拳！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那些溢散的黑丝强行压回了破损的金属“皮肤”之下！

他不再看那翻腾的冰河裂缝，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身后两名如同雕塑般肃立的影傀。

“目标确认清楚。任务完成。撤离。” 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他面罩下传出，带着金属的质感。

三道灰白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只有河岸边松软的雪地上，留下了几滴尚未被风雪完全覆盖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半截被崩断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金属手指！那断指切口处，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和几缕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墨黑色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