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那句“你还要装傻到几时”的质问犹在耳畔,云芷凝尚未来得及权衡如何回应这直刺心底的试探,容嬷嬷便带着皇后宫中掌事太监曹德安闯入内室。那柄三尺乌木戒尺的寒光还未从眼前散去,翌日清晨,一道更不容抗拒的懿旨已送至九王府——太后慕容婉召九王妃云芷凝即刻入宫
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来王府接人,态度看似恭谨,眉眼间却带着宫中老人特有的审视与倨傲。南宫烨端坐轮椅,面色苍白依旧,只淡淡嘱咐一句“谨言慎行”,便命萧寒亲自护送云芷凝入宫。他目光深邃,未再多言,但云芷凝明白,此行是福是祸,皆需她独自应对。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蹄声清脆,却敲在人心上。云芷凝依旧是一副痴肥懵懂的模样,紧紧挨着青黛,时不时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傻笑”着看向窗外。腕间牡丹印记传来持续温热的警示,提醒她宫中步步惊心。她心中飞速盘算:太后慕容婉是南宫烨生母,真心疼爱幼子,此次召见,冲喜儿媳是表象,探查她这个“傻妃”是否会对儿子不利才是真意。而皇后柳如烟昨日刚派了曹德安来“教规矩”未果,今日太后便召见,这其中是否有皇后推波助澜?慈宁宫内,等待她的恐怕不止太后一人。
抵达宫门,换乘软轿,直入慈宁宫。宫苑内古木参天,气氛肃穆,与王府的压抑不同,此地的威仪源自百年皇权的积淀,无声却沉重。掌事嬷嬷引她至正殿外,低声提点:“太后娘娘近日凤体欠安,喜好清静,王妃需得体些。”话音未落,殿内已传来女子娇柔的说笑声,夹杂着太后偶尔温和的回应。云芷凝垂眸,心知殿内必有“陪客”,且来者不善。
通报后,云芷凝由青黛搀扶着步入殿内。扑鼻而来是清雅的檀香,混合着一丝药味。太后慕容婉端坐主位凤榻,身着绛紫色常服,发髻简约,面容略显憔悴,但眼神温润中透着洞察世事的清明。她身侧下首,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眉眼含笑的年轻宫妃——正是十皇子生母、素以性情恣意着称的万昭仪。另一侧,则是一位面容柔美、气质温婉的少女,云芷凝认得,那是安国公府的嫡孙女,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林婉儿,也是……传闻中太后曾属意的九王妃人选之一。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太后娘娘),母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云芷凝依礼跪下,声音含糊,动作刻意显得笨拙迟缓。
太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怜惜:“快起来吧,到哀家跟前儿来。”语气温和,却自有威仪。
万昭仪用团扇掩口,轻笑出声:“哟,这就是九王爷新娶的王妃?果真如传闻般……天真烂漫。”她话语中的讥诮几乎不加掩饰,目光扫过云芷凝臃肿的身材和呆滞的表情。
林婉儿则起身微微福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柔声道:“婉儿见过王妃姐姐。”眼神却快速掠过云芷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与怜悯。
云芷凝“懵懂”地走到太后榻前,傻笑着看太后头上的凤钗:“亮亮……好看……”说着竟伸手想去摸。青黛吓得连忙拉住她,低声告罪。太后却并未动怒,反而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看似无意地搭在她腕间脉搏处。云芷凝心中凛然,太后竟在探她的脉息!她立刻运起灵泉心法,将脉象调整得虚浮无力,略带滞涩,俨然是心智受损、气血不和之象。
太后探了片刻,眉头微蹙,随即松开,叹道:“孩子,委屈你了。”这话意味深长,不知是叹她痴傻嫁入王府的委屈,还是另有所指。
万昭仪见状,笑道:“太后您看,王妃虽心思单纯,但这面相倒是福泽深厚。听闻她入府后,九王爷的气色都好了些呢,可见冲喜还是有些效用的。”她这话看似讨好太后,实则将云芷凝钉死在“冲喜工具”的位置上,更暗示南宫烨的好转与她本人无关。
林婉儿适时接口,声音温婉:“万娘娘说的是。妾身家中藏书楼有几本医书,记载了些安神静心的方子,若王妃不弃,妾身可抄录送来,或对王爷康健有益。”她句句不离南宫烨,彰显着自己与九王府的“渊源”和“才学”,对比之下,更衬得云芷凝无知无用。
云芷凝心中冷笑,面上却只对林婉儿的话反应激烈,猛地摇头:“苦!药苦!凝儿不喝!王爷也不喝!”她像个任性的孩子般跺脚,险些撞翻旁边茶几上的果盘。太后忙命人扶稳,看向云芷凝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却也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警惕——一个连基本喜怒都控制不了的痴儿,确实难当大任,也难起风浪。
太后命人赐座,上了茶点。云芷凝盯着精致的糕点,伸手就抓,吃得碎屑满脸。万昭仪与林婉儿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太后却吩咐容嬷嬷:“将那碟茯苓糕拿来,哀家记得烨儿小时候脾胃不适时,就爱吃这个。”
茯苓糕送至云芷凝面前,她正要如法炮制,腕间印记却微微一热,灵泉感知到这茯苓糕不仅无毒,反而用料极好,有健脾安神之效。她心中一动,太后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另一种试探?她改变策略,拿起一块,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歪头看着太后,含糊道:“娘娘……吃……甜甜……”竟要将糕点递给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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