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江雾,将归海堂古朴的飞檐镀上一层淡金。码头上,各路人马陆续抵达,汽车引擎的轰鸣、急促的脚步声、压抑的低语声交织成一片暗涌的潮音。
顾星阑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与安雨并肩而行。陈峰紧随其后,锐利的目光透过墨镜扫视着四周。
连楚承泽都来了。安雨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调出刚刚收到的加密信息。
顾星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楚承泽带着两名保镖,正与几位商会元老交谈。感受到顾星阑的视线,楚承泽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深意。
楚家向来保持中立,今天突然现身,恐怕不只是来看热闹。顾星阑低声回应,同时注意到停车场里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
进入议事堂,宫焕早已在主位旁就坐。他今天穿着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见顾星阑到来,立即起身相迎,笑容温润:顾先生来得正好,共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星阑目光扫过堂内,只见宫沧溟独自坐在对面,面色阴沉如水。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空气中仿佛迸出无形的火花。
看来今天不会太平。安雨在顾星阑耳边轻语,指尖已悄然扣住三枚特制的银针。
宫焕清了清嗓子,打开面前的麦克风:感谢各位莅临。今日召集江坞各方势力,是为了商议码头今后的管理章程。近年来,码头运营弊端丛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宫沧溟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宫焕,你年纪尚轻,有些事还不明白。江坞的规矩,不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来改。宫焕不卑不亢地回应,同时向助理使了个眼色,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新拟定的管理方案,况且,有些规矩早已不合时宜。
楚承泽适时开口:宫二爷说得在理。不过,改革也需循序渐进。我建议,先在二号口试行新规,若效果显着,再逐步推广。
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顾星阑与安雨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楚承泽的用意——他既不想得罪宫沧溟,又想在新秩序中分一杯羹。
楚先生此言差矣。顾星阑缓缓起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江坞之弊,在于垄断。若只改一个二号口,不过是隔靴搔痒。
宫沧溟猛地拍案而起:顾星阑,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为何轮不到?顾星阑目光如电,我手握二号口、四号口的经营权,难道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宫沧溟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顾星阑会如此直接地摊牌。
宫焕适时接过话头:顾先生说得对。既然要改,就当彻底。我提议,成立江坞码头共治会,所有持股份额超过一成的势力,均可派代表参与决策。
荒唐!宫沧溟怒斥,宫家经营码头数十年,岂容外人指手画脚!
正是因为宫家独掌大权太久,才导致今日之困局。宫焕寸步不让,叔叔,时代变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陈峰快步走入,在顾星阑耳边低语:工人们都到了,按照你的吩咐,都在外面等候。
顾星阑微微点头,朗声道:既然宫爷坚持旧制,不如我们听听码头工人们怎么说?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阵阵喧哗。数十名码头工人代表在几位老工头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他们虽然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手上厚厚的老茧和饱经风霜的面容,依然诉说着多年的艰辛。
宫爷,对不住了。为首的老工头向宫沧溟躬身一礼,但兄弟们实在撑不下去了。新商盟给的工钱翻倍,还承诺改善作业条件,我们...我们想试试。
宫沧溟勃然大怒:你们这是要造反?
我们只想讨口饭吃。老工头不卑不亢,宫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宫爷能保证我们的生计,我们自然不会另投他处。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宫沧溟台阶,又将选择权交还给他。堂内众人都看向宫沧溟,等待他的回应。
宫沧溟面色变幻不定,最终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按焕儿说的办。不过...他目光阴冷地扫过顾星阑,共治会可以成立,但会长必须由宫家人担任。
这是自然。宫焕立即接话,我推举叔叔继续担任会长。
这个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顾星阑也微微挑眉,看向宫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
楚承泽若有所思:宫二爷这个提议,倒是两全其美。
不过...宫焕话锋一转,会长虽由宫家人担任,但重大决策必须经过共治会表决。且会长只有一票,与其他成员平等。
宫沧溟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这分明是要架空他的权力,偏偏表面功夫做得无可挑剔。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宫焕不等宫沧溟反对,直接宣布结果,共治会今日成立,首批成员包括宫家、楚家、新商盟,以及三位工人代表。
安雨轻轻握住顾星阑的手,在他掌心写道:他在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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