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把江雾刮开,辰光大楼顶层只亮半排灯。窗外那条江线像刀刃,贴在城市肋骨上,冷得很干净。会议室里,四块屏把曜阳摊成一张棋盘:西环S3、南环N2两座变电站,北港三号、南港二号两道闸,金海数据中心A/B双厅,南河高架和云锦大道两个堵点路口。屏角的秒点“滴答滴答”,像城的心跳。
顾星阑把薄薄一叠“紧急清单”压在桌上,语气不重不轻:“从现在起,我们这边不去跑冒进,先把每口门看住。陈易,你带着各口子跑工况;安雨,你把医疗线拢住。今夜不求好看,就求不出岔子。”
“是。”陈易站直,肩线一扣就位。筑基一层的劲力收得干净,不外放,却像把整个人钉在地上,屋里无形地安静了一下。
林安雨把医疗联络表推过去,语气温了些:“机动一队在南河街道卫生站,二队在北港临时急救点,二十四小时不撤。我去交通中心跟交警对口。你要是困了,喝水,不许再往胃里灌咖啡。”
顾星阑看她一眼,声音不自觉低了点:“遵医嘱。”
他抬手点屏,把话说人话:“外头要是有人想抄近路,先请他靠边;不讲理的,别跟他吵,拍清楚、记时间、留底;真遇上横的,别花里胡哨,先把人按住再说。能讲清楚的就讲清楚,讲不清楚的走流程。就这几条,记住了。”
陈易点头:“明白。”
顾星阑摘下耳麦,起身:“去趟林家,把人借出来,话也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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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林家老宅,青砖黑瓦,院里一棵老槐压着风。客厅的茶不烫嘴,香气沉稳。
林问舟穿着藏青唐装,头发花白,眼神却亮:“来了,就坐。”
“林叔。”顾星阑落座,态度很正,“三家要来试水,我们真躲也躲不过。今晚来,一是借人,二是借您一句话——规矩谁说得准。”
“你要人,开口。”林问舟端起杯,笑意不重,“不过先说清楚,你要人做什么?”
“我守三口、护两线、亮两张牌。”顾星阑把思路摊开,“三口:旧钢厂北门、北港三号闸、南河匝道;两线:供电站和数据中心;两张牌:一张是公开清单,事实摆出来;一张是医疗义诊,城里有人累了、伤了,先把人救好。”
林安雨接了一句:“康复中心那边我拉个样板,外市专家也请,但要跟本地医生并列主持,别让人以为我们来教训谁。”
“这话顺耳。”林问舟点头,目光落回顾星阑,“动手的事呢?”
“能不动就不动。”顾星阑说得直白,“真动手,点到即止。我们只把场面扶正,剩下交到警务室,不拉扯。”
林问舟笑了,两根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你这孩子,骨子里比看着的还硬。人给你三拨:园区、港口、赛事各一队,照你口令走。但记住,林家只做托底,不做出头鸟。”
“够了。”顾星阑起身,拱手,“谢林叔。”
“谢什么,”林问舟拍了拍他肩,“城在,你们都在。”
院门口风过槐树,叶子翻了一圈,又安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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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旧钢厂园区北门。风把灰压在地上,门岗玻璃擦得能照人。
三名戴帽檐的“夜班焊工”拎帆布包进门,领头三十出头,左颧骨一道淡疤,眼神像钉子。他把临时工卡往台上一扣:“夜班,放行。”
门岗黄光澜笑容不变,扫卡——“滴”。后台跳红字:照片与入场申请不一致。
黄光澜手一侧:“进旁室核一下,不耽误事。”
旁室灯不亮不暗,角落里坐着林家守卫孟栖,保全服袖口扣得整齐,像一件摆在那儿的家具。三人坐下时,空气轻轻一紧——练气末段的人,气口有股“占”。黄光澜慢条斯理:“名字,身份证后三位。”
三人背得熟。
值班民警三分钟抵达。核验很干脆:两人照片旧、信息过期;一人“共用卡”,列黑名单。领头男人笑笑:“哥,真就这么巧?”
黄光澜把执法记录仪抬了抬:“按规矩走,有疑问打电话。”声音不高,气口稳。
话音刚落,外头“砰”一声——有人用脚踹了下消防箱门,想搅场。丁队特工江闻舟“刷”地出门,手腕一扣,把人的肘子顺着力带到墙上,碰地一声闷响,没伤筋。那人反手要挣,被他膝线一顶,像衣架一样被挂住。
“兄弟,文明点。”江闻舟语气不冷不热,“你真要急,跟我走两步。”说完一个小转身,把人塞给警务室。整段下来,嗓门没高过,手也没抖过。
顾星阑在耳麦里淡声:“园区口子稳住,掉头去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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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北港堆场二十五号排。海风把旗子吹得啪啪响,地上的白线像干净的鱼骨头。
两名“临时工”沿空载区贴近,动作很轻,肩背却不像新手。高位球机角度微改,把两人收入画面。林家守卫从侧通道绕出来,背着手,口吻像随口提醒:“师傅,夜里潮,铁门拉手,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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