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仍沉,机场的跑道被航灯切成一段段冷白。风从海面卷来,裹着潮味和煤油味,像一张薄薄的冷膜糊在皮肤上。塔台里广播压低了声音:“TD1701申请进近,准予落地。”
银灰色公务机划开夜空,在滑行道上稳稳咬住地面。警灯闪过,两辆场务车在前后护送,机场内部通道提前封闭,VIP通道的感应门在无人行走时也亮着绿灯,像一只已经醒来的眼睛。
舱门打开,冷风先一步钻进机舱。
走在最前的是陆逸凡。黑色西装贴合肩背,衬衫没有任何折痕,他下台阶的步幅几乎一模一样;鞋跟在金属舷梯上敲出清脆的节拍。沈寒紧随其后,细框眼镜背后是看不出情绪的笑意,鞋尖略略内扣;赵煜提着旧皮文件包,烟没点,已经叼在嘴角。
他们后面,是一列沉默的随行。
陆家两名护卫筑基后期,脚步与呼吸同频;沈家带一名医理顾问沈泽,胎藏初入,气息收敛成普通白领;赵家三名打手筑基中段,黑衣、手套、淡表情。其余司机、翻译、账务、法务,练气高阶左右,行李箱同规格,号码贴在箱沿内侧,统一到让人不自觉挺直背脊。
接机官领着一行人过边检,所有手续走专用线。
“陆先生、沈先生、赵先生,早。”接机官微微鞠躬,“曜阳市政府已安排车队直达曜安国际,入住手续线下完成,您可直接上楼。”
陆逸凡点头,目光扫过大厅:“不公开。”
“是。”
赵煜把烟从嘴角摘下,在指间转了个圈:“曜阳这风,比天龙硬。”
沈寒笑:“风硬,才能吹落旧叶。”
黑色商务车队从停机坪驶出。轮胎压过水迹,留下一道细亮的线。天还没亮透,市区里零星的路灯灭灭亮亮,整个城处在醒来前那几分钟的迟缓里。
辰光集团顶层,落地窗外是半城灯火。
顾星阑单手插兜,看着远处那条移动的灯链。风从微开的窗缝里挤进来,吹动桌角的一页报表。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威胁等级来客群体。源地:天龙市。构成——陆氏商会代表、沈氏医道顾问、赵氏投资分部。随行修为:胎藏初期×1,筑基后期×2,筑基中段×3,练气若干。建议:静观,勿先暴露。】
他轻声道:“坐不住了。”
陈易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声音还带着起夜的沙哑:“哥,落地了。酒店预订全是现金,离线结算,登记名一看就是伪护照上的假音译。”
“按他们的路走,别拦。”
“我这心口发痒,想挠。”
“忍。”顾星阑目光落回桌面,“忍到他们以为你不痒。”
曜安国际三十三层,电梯抵达时只响了极短的一声提示音,门开即停。
两名酒店经理并排微鞠躬:“陆先生、沈先生、赵先生,欢迎。行政层已封,电梯卡独立,服务员不入内。如需用餐可直拨专线。”
“安保图纸。”陆逸凡伸手。
经理递上封好的资料夹:“走廊摄像头外显两台,隐蔽位四台;消防通道加装感应磁条;顶层露台今晚不开放。”
沈寒一边翻一边笑:“曜阳人,越来越懂规矩了。”
赵煜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眯起眼:“规矩这东西,我更喜欢别人守。”
陆逸凡进入套房。房内极简,浅木色地板,墙面嵌了吸音板。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他自己打开——最上层是密封文件,下面是一台便携设备,屏幕未亮,壳体有轻微划痕。
沈寒靠近一点,瞟了一眼:“东泽那边的遗物?”
“残留接口。”陆逸凡语气平,“不一定能通,但可以看。”
赵煜坐沙发上点烟,打火机在指尖“叮”地一响:“我这次来,不是看戏的。”
“你从来不看戏。”沈寒笑,“你更喜欢掀桌。”
“掀桌前,”陆逸凡把设备合上,“得先知道桌子是几条腿。”
辰光大楼里,清洁车刚从走廊尽头开过,留下一道湿痕。
会议室里,林安雨披着浅灰外套,递来一份清单:“沈泽,医理顾问,胎藏初入。来曜阳名义是‘医疗投资评估’。”
“设备呢?”顾星阑问。
“化名‘生物监测’,型号不在公开目录。”
“走的什么口?”
“港务三号仓。”
陈易从门口探头进来:“哥,这不就是冲你来的?”
“冲我就好办。”顾星阑把清单折起,“总比冲市政好。”
窗外逐渐泛白,金融区的屏幕开始滚动早间资讯。
“先让他们满意地落地。”顾星阑声音不高,“然后让他们满意地发现——我们都合规。”
陈易忍不住笑:“这么‘文明’?”
“文明是最硬的壳。”顾星阑淡淡,“他们先急,我们再快。”
上午十点,港务旧区三号厂房。
海风穿过半开的铁门,带着潮湿的铁锈味。沈泽戴着一次性手套,把便携设备放在灰尘很少的一段地面上。屏幕亮起,绿色曲线开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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