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得干净。清晨像一层刚铺上的纸,薄、亮,带着还没散尽的潮。林家古宅从竹林里浮出来,檐角挂着露,瓦被洗得发黑发亮。青石台阶留下斑驳鞋印,脚跟停留的位置清楚得像一连串无声的句点。
林正川立在门廊,手背在身后,指节收紧又松开,神色却极平。他看见被抬下车的顾星阑,眉心那道纹深了一线,又淡回去:“是谁。”
“沈烈。”林清崖回答,“三家联合,天龙递刀。”
“曜阳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撒野。”林正川抬手,“抬进偏厅。”
偏厅中,药炉暖,药香不浓,却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住了杂乱的心跳。林观尘衣袍素白,须发皆霜,目光一落到顾星阑胸口,先叹:“命硬。换了别人,昨夜就埋了。”
银针从他指间出去像风。三十六针落位,针尾一星一星亮起,像在夜里点灯。阵法引灵,像把乱成一锅的河道一段段理顺,破堤一段段补上。第三十针时,林观尘的手微微一顿,老眼里透出光:“奇怪……”
“何事?”林正川问。
“经脉在自己修。”林观尘指尖轻弹针尾,“像有一只手在他体内,把路摸清,再往回带。”
顾星阑在半昏半醒里笑了一下:“用。”
【指令确认:灵息淬体术启用。】
灵光如潮在体内推开,骨头像被人轻轻扶住,筋膜的褶被无形的掌一点点熨平。林观尘的针细细颤动,他低声:“这小子,在进化。”
修复的过程很慢,却稳。冷汗一点点退,痛被一把把捞走。最后一枚针抬起时,药香恰好到尾,窗外第一缕阳斜斜落进来,照在顾星阑睫毛上。
【宿主状态稳定。境界稳固于练劲九层。】
他睁眼,先看见的是林安雨。她眼眶红,笑却不肯退:“总算醒了。”
“欠你一夜安稳。”
“你再这样,哪来的安稳夜。”她嗓音很轻,指尖拂过他掌心的薄茧,“以后,先说一声。”
“嗯。”他难得很认真地点头。
林正川走近,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手,再回到他的眼:“你打破了他们昨夜的局,也是宣战。天龙不会善罢甘休。”
“我等他们很久了。”顾星阑坐起,背靠硬枕,声音不高,却稳,“他们若要对话,我写流程;若要动手,我写后果。”
林清崖倚柱,冷声:“林家欠你一命。往后曜阳的事,我们站你。”
“我不收盟约。”顾星阑看向他,“我只收信。”
“你有。”林正川答。
那一刻,厅里的气息像往内落了一枚锚。林家,从旁观,变成山。
——
竹林后的石亭,晨风把竹叶掀成细碎的浪。茶盏中水面一线光在摇,杯沿挂着极细小的泡。顾星阑转杯一圈,指肚在温热的瓷上停了停。他看见系统浮在眼前,干净利落两行字:
【主线更新:重塑曜阳秩序。】
【分支目标:整合商业、金融、武力三线结构。】
“终于到这一步。”他轻声。
“医生说你三日内不许动用灵气。”林安雨端茶,把杯沿压到他指尖边,“动嘴也会累。”
“那就动规矩。”他笑,很淡,“先把‘核心会’立起来。”
“又一个名词。”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条款。”顾星阑把茶放下,“所有商业与金融机构,凡跨区清算、资本重组、对赌并购,先过曜核审计。资金流向公开、风险因子透明、关联交易披露,对赌条款自带止损阈值;公共资金优先走透明路径,拒绝走暗道;任何机关试图‘冻结’或‘阻断’合法流程,必须出具完整理由并公开记录,留痕可查。”
“他们会反扑。”她望他。
“让他们反扑。”顾星阑淡声,“反扑的人,最容易犯错。犯错的人,会自己把名字写在公告上。”
——
当夜,林家主厅灯火明亮。陈易的投影悬在桌首,数据像河水一样滚动。澜海三号线第一、第二笔已安静过线,第三笔在预约列里闪着小绿灯。右侧屏幕上,一张曜阳资本网络图像被缓缓点亮,一条条线从节点间联通,厚薄不一,像城市的血管。
“赵陆沈三家的外侧资产被地方监管冻结一部分,我们还握着他们在二级市场的几个壳。”陈易汇报,“要不要掀?”
“先别。”顾星阑摇头,“他们以为还活着,会更慌;慌了,就会乱;乱了,就会露。”
“章程我起草了。”陈易推一页草案到屏幕前,“‘核心会’定位行业自律组织。数据全部上链,入链即留痕,流程公开,证据倒查。”
“加三条。”顾星阑敲桌:“一,核心会不代行行政权,只行透明权,避免被扣‘越权’帽子;二,任何参与者可匿名举报,但必须提交可验证证据模板,恶意举报将公开;三,‘白名单’与‘黑名单’都不永久,按季滚动,给人改错的路,让真正的坏人无路可走。”
“这套会让他们坐不住。”林清崖把剑放在膝上,指腹缓缓摩挲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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