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时代：从洪武开始 第149章 铁证如山与无声的勘探

“龙威”号那庞大而伤痕累累的舰体，如同一位从修罗场归来的沉默巨人，缓缓靠上天津卫格物分苑专门扩建的深水码头。它的到来，瞬间成为了整个京畿地区，乃至朝堂上下瞩目的焦点。

早已得到消息的工部、兵部官员，以及众多怀着各种心思前来看热闹或探查虚实的京官、勋贵，甚至一些胆大的士子百姓，将码头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当人们真正亲眼看到这艘钢铁巨舰时，所有的议论和猜测都化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阳光照射在舰体上，清晰地映照出那些绝非作伪的恐怖创伤：舰艏那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史前巨兽啃咬过的扭曲变形；侧舷装甲上深达数寸、边缘呈撕裂状的巨大爪痕；大片被强酸腐蚀融化的斑驳区域；以及遍布各处的、非火炮能造成的诡异穿孔和凹陷。硝烟与血腥的气息似乎仍未散尽，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惨烈。

韩雍率先走下舷梯，面对众多同僚探究的目光，他面色沉静，只是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前来迎接的几位部堂高官，低声交谈起来。他的沉默，本身就成为了一种有力的证词——这艘战舰的伤痕，真实不虚。

随后，凌云与陈默等人走下舷梯。凌云并未多言，只是对前来“协理”的工部、兵部官员拱手见礼，便示意格物分苑的工匠和技术人员可以开始前期勘察和准备工作。

接下来的数日，天津卫格物分苑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公开的“展览馆”。在朝廷官员的“监督”下，工匠们搭建起巨大的维修棚架，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创伤，评估损伤程度。每一次切割下扭曲的钢板，每一次发现嵌在装甲深处的、非金非石的诡异骨刺或金属碎片，都引来围观官员们阵阵压抑的惊呼。

陈默则负责向工部派来的“学习人员”（其中不乏一些对格物之学抱有好奇或功利之心的年轻官员）讲解战舰的基本结构和受损原理。他避开了敏感的电力系统和灵能护盾，只从钢铁冶金、结构力学、蒸汽动力等“相对容易理解”的层面进行阐述。即便如此，那些复杂的图纸、精密的零件、以及远超时代的设计理念，依旧让这些习惯了《营造法式》的传统工匠和官员感到目眩神迷，同时也心生敬畏。

“凌总督，”一位兵部郎中在视察了主炮塔基座那恐怖的撕裂伤后，忍不住对凌云说道，“下官冒昧，这……这究竟是何等‘海匪’，能造成如此破坏？莫非真是……妖物不成？”

凌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理。所谓妖物，不过是尚未认知之力。彼辈倚仗的，亦非神怪，而是某种……迥异于我的技艺与造物。我辈格物，便是要穷究其理，战而胜之。”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铁证如山，再加上这番充满自信的“格物”宣言，让许多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官员，开始重新审视凌云和他的南洋体系。至少，在对抗南方“巨匪”这一点上，无人再能否认其必要性与艰巨性。

朝堂上的风声，悄然发生着转变。一些务实派官员开始公开为凌云说话，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修复“龙威”号，巩固海防。就连之前一些激烈的反对者，在亲眼目睹了战舰的惨状后，声音也低了下去。韩雍的《十大罪疏》，虽然未被撤销，但其威力，在“龙威”号这面照妖镜前，已大打折扣。

朱棣虽然没有亲临天津卫，但来自司礼监和东厂的详细报告，不断送入宫中。报告里不仅描述了战舰的损伤，也记录了格物分苑展现出的高效组织能力和精湛技术。皇帝在深宫中沉吟良久，最终下了一道中旨，赏赐凌云及参与维修的工匠白银、布匹，并“勉励其用心王事，早日克竟全功”。

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期待。

就在北方的**因“龙威”号的到来而暂时趋向于对凌云有利时，遥远的南方深海，“潜蛟一号”的首次勘探，也在无声而危险地进行着。

运输船在预定坐标点外围数十海里处便关闭了大部分动力，依靠洋流和备用风帆悄无声息地滑行。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潜蛟一号”被小心翼翼地吊放至漆黑的海水中。

深潜器内部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三名乘员。昏暗的灯光下，仪表盘上指针微微颤动，灵能感应器的屏幕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海军军官负责驾驶和声呐监控，工程师监控动力和生命维持系统，而玄玑子的弟子则闭目凝神，全力感应着外界的灵能波动。

下潜的过程漫长而压抑。随着深度增加，舷窗外的世界迅速从微光带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探照灯的光柱在无尽的墨色中划出有限的范围。水压使得壳体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

“深度一千五百丈……接近目标区域边缘。”驾驶员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显得有些失真。

灵能感应器的读数开始急剧攀升，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压迫感即使隔着厚厚的壳体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门弟子猛地睁开眼，低声道：“前方……有巨大的灵能源！不止一个！它们……它们构成了一个……环状结构！”

声呐屏幕上，也显示出了异常的回波。在前方海沟的深处，并非预想中的单一通道，而是由多个强大的灵能节点（类似移动巢穴，但似乎固定不动）环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十里的环形结构！环形中央的区域，声呐回波一片模糊，仿佛存在着某种空间扭曲！

“这就是……‘门’吗？”工程师喃喃道。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环形结构的外围缓慢游弋，收集数据。探照灯光偶尔扫过环形结构的主体，那是由扭曲的生物组织、暗沉金属和闪烁的晶体构成的诡异造物，表面不断有能量流如同血管般搏动。

突然，玄门弟子脸色一变：“小心！有东西从‘门’内出来了！”

声呐探测到，从那个模糊的中央区域，数个高速物体正激射而出，直奔海面方向而去！其灵能特征与之前遭遇过的“弑君者”有相似之处，但更加隐晦和迅捷！

“是侦察单位？还是新的攻击波？”驾驶员紧张地握紧了操控杆。

“记录数据！记录它们的轨迹和灵能特征！”工程师立刻操作设备。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目睹着来自深渊的使者从那道“门”中涌出，却无法阻止，也不敢暴露。一种无力感和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狭小的舱室内。

完成了预定时间的数据收集后，“潜蛟一号”开始谨慎上浮。这次勘探，确认了空间接口（“门”）的存在和大致结构，获取了宝贵的环境数据和敌方单位活动情报，但也带来了更深的忧虑——敌人的兵力投送能力，似乎远超预估。

当“潜蛟一号”终于破开水面，被回收上船时，三名乘员几乎虚脱。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凯旋的喜悦，而是沉甸甸的、关乎文明存亡的警示。

北方，凌云的“阳谋”初现成效，暂时稳住了朝堂局势。

南方，无声的勘探带回了确凿的噩耗——深渊之门，已然洞开。

战争的天平，正在向着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