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系统形成的七彩光晕穹顶,如同一个巨大的、华丽的棺椁,将远征舰队与外界彻底隔绝。尝试突围的失败,让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寂笼罩了每一艘舰船。士兵们望着头顶那流转不定的诡异天幕,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即便是最悍勇的老兵,面对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更无力对抗的力量,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然而,凌云的命令,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激起了最后的涟漪。
“停止无谓冲击,原地警戒,救治伤员,抢修舰只!”
这道命令让混乱的舰队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各舰军官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开始组织人手。医官们在拥挤的舱室内奋力抢救伤员,工匠们冒着余烬未熄的危险,抢修着受损的锅炉、管线和水密隔舱。虽然困于绝境,但求生的本能和严明的纪律,让这支军队依然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与战斗力。
真正的希望,寄托在了“定远号”上那间临时改造的、集合了目前大明最顶尖“格物”与“玄学”人才的实验室里。
“破妄”小组的技术官们,将所有能用的探测仪器——从简陋的能量场波动探测仪到精密的航海钟,甚至拆解了部分缴获的敌方设备零件——全部连接起来,构建了一个临时的、覆盖多频段的能量监测网络。他们死死盯着示波器上那些疯狂跳动的波形和记录纸上划出的混乱曲线,试图从这片能量的混沌中,找到一丝规律。
玄玑子盘膝坐在实验室一角,双目微闭,指诀变幻。他不再依靠罗盘,而是将自身灵觉提升到极致,去感受那弥漫在天地间的、庞大而压抑的能量流动。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渗出,显然这样做对他消耗极大。静尘法师则手持念珠,低声诵经,梵唱声并不洪亮,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定着实验室内部人员的心神,同时以其独特的感知,尝试捕捉能量场中可能存在的“缝隙”或“韵律”。
凌云亲自坐镇,他没有打扰任何人的工作,只是沉默地站在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数据,聆听着每一个发现。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技术数据与玄玑子、静尘那近乎玄学的感知相互印证,试图拼凑出“天覆”系统的真相。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一分一秒过去。
最初的分析令人沮丧。“天覆”能量场强度极高,且似乎浑然一体,找不到明显的薄弱点或频率漏洞。其能量来源仿佛来自整个天空,又仿佛来自脚下的大地,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不行……干扰太强了,所有信号都淹没在背景噪音里……” 一名年轻的技术学徒颓然地放下耳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玄玑子也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气机流转,圆融无暇,如封似闭……贫道,暂未窥得‘生门’所在。”
实验室内的气氛,再次跌入谷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记录着数据的静尘,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他走到一台持续记录着环境能量背景噪音的仪器旁,指着记录纸上那看似毫无规律的锯齿状波形中的一个极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段落。
“凌大人,诸位请看此处。” 静尘的声音平和,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段杂音,其起伏韵律,与贫僧方才诵念《金刚经》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句时,心中默想的音节起伏,有七分暗合。”
众人皆是一愣。能量场的噪音,与诵经的音节韵律有关?
凌云却猛地一步上前,仔细审视着那段波形。确实,那极其微小的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音乐的节奏感。
“不是韵律……” 凌云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是编码!是一种基于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数学或物理常数、甚至可能是……意识波动的底层信息编码!这噪音并非纯粹的干扰,它本身就是这‘天覆’系统维持运转的‘指令流’的一部分!”
这个推断石破天惊!
如果这无所不在的背景噪音,就是系统的“指令”,那么只要能破译它,甚至仅仅是干扰它,就有可能影响整个“天覆”系统的稳定!
“集中所有算力,分析这段‘特殊韵律’!对照我们已知的所有数学模型、音律体系,乃至……《周易》卦象的推演规律!” 凌云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玄玑道长,请您尝试以心神感应,模拟或反向干扰这段‘韵律’!静尘法师,请您持续诵念与之相悖或能引起共鸣的经文!”
新的方向被打开!所有人再次投入了忘我的工作。
技术官们开始用算盘和纸笔,疯狂计算着那段波形的数学特征。玄玑子凝神静气,尝试以自身修炼的纯阳意念,去“撞击”那无形的能量韵律。静尘则改换了经文,时而诵念空灵的《心经》,时而吟唱恢弘的《华严经》,观察着能量场探测仪上的细微变化。
这是一场在微观层面的、无声的战争。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他们的计算无法匹配那复杂的编码,玄玑子的意念如同泥牛入海,静尘的诵经也似乎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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