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黎明前渐渐停歇,铅灰色的天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勉强照亮了崎岖的山路。
三人沉默地行走了一夜,李慕白在前引路,步伐依旧轻盈,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场似乎能驱散部分寒意和疲惫,让跟在后面的张玄德勉强能够支撑。
李玉儿则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张玄德身侧稍后,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她的存在感比呼啸了一夜的风雪更让张玄德感到压力。
随着天色渐明,周遭的地形也变得清晰起来。
山路愈发险峻,两侧是陡峭的崖壁,怪石嶙峋,枯木虬枝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硝石和某种**气息的味道,与之前纯净的山林空气截然不同。
“快到黑风隘了。”
一直沉默的李玉儿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让张玄德心头一紧。她指着前方一处两山夹峙、地势极为险要的隘口,“那里便是。据说隘口内曾有古战场,戾气很重,加之近年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在此地进行,寻常人不敢轻易靠近。”
张玄德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隘口如同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大口,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削,仅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蜿蜒而入。
隘口上方,盘旋着几只漆黑的乌鸦,发出不祥的啼叫。一种本能的危险预感让他汗毛倒竖。陈望就是被困在这种地方?
李慕白也停下了脚步,俊朗的脸上难得地收起了那份单纯,眉头微蹙,他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睁开,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玉儿说得对,这地方……气息很杂,很乱。
有血腥味,有戾气,还有……一种很隐晦的阵法波动的痕迹,但似乎被破坏了。奇怪……”
阵法波动?张玄德心中一动,难道陈望被困与某种阵法有关?
“我们怎么进去?”张玄德忍不住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李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隘口周围的地形,目光锐利如鹰隼。她指了指隘口左侧一处相对平缓、长满枯黄灌木的山坡:“不从正面走。那里有条猎人踩出的小道,可以绕到隘口侧上方,居高临下,先观察情况。”
李慕白立刻点头:“听玉儿的!正面进去太扎眼了,万一有埋伏就麻烦了。”他对李玉儿的判断似乎毫无条件地信服。
于是,三人离开主路,沿着李玉儿所指的隐蔽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山坡上攀爬。
这条路极为难行,荆棘丛生,碎石松动,好几次张玄德都险些滑倒,全靠李慕白时不时回头拉他一把。李玉儿则步履轻盈,如履平地,显示出极好的身手。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爬到了隘口侧上方的一处隐蔽的岩石后面。从这里向下望去,整个黑风隘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隘口内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但地势起伏,布满了乱石和枯树。谷地中央,隐约可见几处残破的石砌建筑废墟,像是废弃的哨所或营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谷地靠近深处的地方,有一片区域明显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地面焦黑,散落着断裂的兵器和破损的箭矢,甚至还能看到几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但此刻,谷地内却空无一人,死一般寂静。只有寒风穿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声,更添几分诡异。
“看来……我们来晚了。”李玉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战斗已经结束。看这痕迹,规模不小,双方都动了真格。”
张玄德的心沉了下去。
陈望呢?是死是活?他焦急地扫视着整个谷地,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东南方向,三里,枯槐有洞……”他心中默念着陈望纸条上的话,目光拼命向谷地东南角搜寻。果然,在乱石堆的边缘,他隐约看到了一棵形态古怪、大半已经枯死的老槐树!槐树根部似乎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那里!”张玄德忍不住低呼出声,指向那棵枯槐。
李慕白和李玉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李慕白眨了眨眼:“咦?是有棵怪树。张兄,你怎么知道要看那里?”
张玄德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掩饰道:“我……我看那里地势隐蔽,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李玉儿深深地看了张玄德一眼,没有戳破,只是淡淡道:“过去看看便知。慕白,小心些,我感觉这谷地虽然现在安静,但未必安全。”
李慕白点点头,手中桃木剑青光微吐,当先沿着陡峭的坡壁,向谷地下方滑去。他的身法十分灵巧,在乱石间几个起落便到了谷底。李玉儿和张玄德也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下到谷中。
一进入谷地,那股混合着血腥、硝石和**的气息更加浓重,让人作呕。脚下的土地松软而粘腻,仿佛浸透了鲜血。他们避开中央的打斗痕迹,快速而警惕地向东南角的枯槐移动。
越靠近枯槐,张玄德的心跳得越快。那棵槐树比他远看时更加巨大,树干需数人合抱,但已然完全枯死,树皮剥落,露出漆黑的木质,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鬼怪。树根处果然有一个仅容一人匍匐进入的狭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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