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大师姐她不修仙改修魔法了 第95章 原来你也记得那场雪

那股寒意并非来自冰原，而是源于一种秩序即将崩解的预兆，一种深植于神识深处的、对未知失控的战栗。

齐书沅的目光穿透人群的悲戚，牢牢锁定在那个孤绝的身影上。

自道源节点重建以来，阿尔特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仿佛那场惨烈的战斗抽走了她所有的言语。

她每日如同一道幽魂，独自走向塔外的无垠冰原，任凭刺骨的寒风撕扯着单薄的衣衫——那风如刀刃刮过皮肤，发出细微却持续的嘶响；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霜雪混合的冷腥味；她的指尖每一次触碰冰面，都会留下短暂的灼痛感，像是被极低温冻结了神经末梢。

在那里，她会用指尖凝聚的冰晶，在平整如镜的冰面上凝刻下一段又一段繁复的符文，直到黄昏吞噬最后一缕光线，风雪再将那些痕迹抹去。

那些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宛如沉睡的脉络缓缓呼吸；偶尔有冰层断裂的“咔嚓”声响起，像是远古记忆在低语。

无人能解那些符文的含义，它们像是来自某个早已湮灭文明的墓志铭。

薇拉曾试图用“小舟”的系统进行暗中扫描与破译，却只得到一连串乱码。

直到一次系统深度自检，薇拉在比对断塔结构数据时，才骇然发现，阿尔特每日雕刻的那些符文，竟与断塔塔基深处一处被严重腐蚀破坏的古老铭文，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仿佛她是在用记忆，一遍遍地修复着那段失落的律法。

变故，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

暴风雪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席卷了整颗星球，气温骤降至一个足以冻结灵魂的冰点——空气凝成细小的冰尘，在灯光下闪烁如星屑；每一步踩在雪地上都发出“咯吱”的闷响，像是大地在呻吟；齐书沅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白雾，又被风卷走，不留痕迹。

断塔冰冷沉重的塔身之上，竟结出了一层又一层瑰丽而致命的霜花，那是典籍中记载、千年未曾显现过的“永冻之霜”，其纹路如活物般缓缓蔓延，触之即蚀骨生疼。

就在风雪最烈之际，一直沉默的阿尔特动了。

她站在塔外那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瘦削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暴撕碎。

然而她却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漆黑的苍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喊，那是一种古老、悲怆、充满了无尽恨意的语言：“艾瑟兰·凛心，吾血未冷！”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冰蓝色的纹路自她额心骤然浮现，那纹路形如一条被挣断的锁链，散发出幽冷而决绝的光芒，映得周围雪花泛起淡青色涟漪。

“不好！”齐书沅心头警铃大作，神识护盾瞬间展开，试图将阿尔特与外界隔绝。

然而为时已晚，她惊恐地发现，阿尔特此刻的精神波动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范畴，正以一种恐怖的频率与整座断塔产生共鸣——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颤，透过地面传入每个人的脚底，令牙齿发酸，内脏共振。

那不再是一个个体的情绪，而是一段被压抑了千年的集体意志，在借由她的身体咆哮。

齐书沅别无选择，强行将自己的神识刺入那片混乱的共鸣中心——道源节点。

刹那间，无数尖锐的记忆碎片如冰锥般刺入她的意识。

温度骤升，耳边爆发出烈焰轰鸣与凄厉哭喊，她的视野彻底被猩红覆盖……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极寒星域的深处，一座宏伟壮丽、完全由冰晶构筑的宫殿正在分崩离析。

烈焰从冰冷的殿堂中喷涌而出，将一切化为蒸汽与灰烬——热浪扑面而来，皮肤仿佛被灼烧，空气中充斥着焦糊与冰雪交融的怪异气味；追兵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踏在冰砖上的回响如同战鼓擂动。

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从火海中冲出，她的背后，无数追兵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混血即叛族！清除不洁之血！”

那女子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哀伤与决然。

她拼尽最后力气将孩子推入一个即将启动的逃亡舱，在舱壁因高温而融化之前，用自己的鲜血，写下了一行字：“记住，爱不是弱点，是律令。”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又在下一瞬破碎。

在幻象彻底终结前，齐书沅的视线捕捉到了最后一点细节——那个婴儿的颈间，挂着一枚小小的星纹吊坠。

那吊坠的样式，与塔莉亚从母亲那里继承的遗物，一模一样。

当最后一缕幻象化为灰烬消散，齐书沅猛地抽回神识，喉头一甜，几乎呕出血来。

冷汗浸透后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跪倒在雪地中，怀抱着已然昏厥的阿尔特。

不必吩咐，一直监测着所有人生命体征的录碑者已经主动伸出机械臂，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阿尔特的身体。

数秒后，它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警告，目标生命体征紊乱……正在进行深层扫描……外部环境干扰严重，信号不稳定。”

片刻停顿后，再次响起：

“初步分析完成……检测到疑似‘凛心氏’基因序列片段……匹配度估算约95%-99%，受限于数据库完整性，无法确认。”

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莫甘娜闻声缓缓走来。

控制室内，薇拉悬浮在半空的数据面板前，指尖划过不断刷新的日志；莫甘娜倚靠墙角，手中紧握一块布满裂纹的黑色残碑；塔莉亚蜷坐在角落的能量导管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吊坠——最近它总在深夜微微发烫，但她从未提起。

莫甘娜的目光落在阿尔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怜悯，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原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当年极寒族封锁边境执行‘净化’时，所有被找到的混血婴孩……都被焚杀了。”

她颤抖着手，从随身的储物空间里取出那块残碑。

碑上用古老的道律文字，赫然列着十二位律使的名讳。

其中，“艾瑟兰·凛心”的名字已经被一道深刻的划痕抹去，旁边用更小的字体标注着一行冷酷的判词：“罪：信人心可融坚冰。”

“她的力量被封印了。”薇拉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她的面前，一道数据流瀑布般刷新，“分析显示，阿尔特体内存在一种隐性的‘律脉休眠态’，像是一把基因锁。唯有最极端的情绪波动，如同刚才那种濒临死亡和彻底绝望的体验，才能成为钥匙，将其激活。要让她完全苏醒，我们或许需要……”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模拟当年冰宫毁灭的场景，完成最后的‘血脉唤醒仪式’。”

“不行！”齐书沅断然反对，“那等于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我们不能这么做！”

话音未落，医疗床上传来一声闷响。

阿尔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峰值警报。

下一瞬，她猛然睁眼——那双曾空洞如冰湖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熔金般的寒焰。

她缓缓坐起，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冷冷地扫过众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碎冰摩擦：

“你们以为我怕痛？”

“不……我怕的是，明明有能力守护，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替我去死。”

她挣扎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控制室中央、那座与断塔共鸣的祭坛。

在原本属于第七律使的凹槽旁，因刚才的剧烈共鸣，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阿尔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掌用力按了上去，任由锋利的石壁边缘割破皮肤，鲜血瞬间染红了那道裂缝。

“这一次，”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与新生的火焰，“换我来点燃火。”

风暴，再次呼啸。

这一次，风眼不再是塔外，而是祭坛上的阿尔特。

她以自身精血为引，喉间吟唱起一首早已失传的极寒族葬歌。

她的歌声并非旋律，而是某种古老的频率——一种只有亡魂才能听见的召唤波段。

每一声吟唱，都像一把钥匙，撬开被时间封印的记忆之门。

随着她的歌声，祭坛周围的冰雾开始旋转、凝聚，模仿着人类的姿态……那些轮廓模糊的身影，正是千年前被刻入断塔底层记录中的失踪名单——他们的名字从未被遗忘，只是等待一个声音将他们唤回。

他们穿着各异，面容不清，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混血的特征。

那些魂影没有发出哀嚎，而是齐声低语，汇成一股宏大的意志，响彻在每个人的神识之中：

“律在共鸣，不在纯血。”

“律在共鸣，不在纯血！”

伴随着这句宣言，整座断塔的第三层，那些尘封了千年的碑文，在一瞬间轰然点亮！

金色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塔壁，将一行大字映照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情非乱法，乃道之始。”

然而，就在那光芒达到最鼎盛的瞬间，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突然从小舟的系统中爆发出来。

“警报！检测到塔基深处超高规格能量反应！一台沉睡千年的‘律典容器’正在苏醒！”

控制室内，薇拉猛然抬头，护盾光膜在她周身展开；齐书沅几乎是本能地挡在阿尔特身前；而莫甘娜踉跄后退一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失声惊呼：“理论上必须七位后裔齐聚、以血祭仪式同步激活……但现在的情况……它竟然自己开始响应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惊恐，一道能量投影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清晰地显示出塔基深处的景象。

那台被称为“律典容器”的巨大装置，正发出一阵阵如同心跳般的搏动。

在它古老而复杂的封印上，六个凹槽正散发着微光，而第七个凹槽，那个象征着最后一位律使的空缺，赫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那个形状，与齐书沅全力催动时，眉心浮现的归元之眼，分毫不差。

容器苏醒的能量风暴开始向外扩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撑起护盾。

光芒与能量的洪流中，那颗巨型机械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它的律动没有涌向刚刚完成血脉觉醒的阿尔特，也没有锁定气息与第七凹槽完全吻合的齐书沅。

那股源自太古的、至高无上的律法意志，仿佛无视了在场所有强大的存在，它苏醒后的第一次探寻，竟精准地穿透了层层能量乱流，指向了控制室最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里，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共鸣，正悄然回应着它的呼唤。

一点极细微的、仿佛来自星尘深处的光芒，正从塔莉亚紧紧攥在胸前的那枚星纹吊坠上，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它的每一次闪光，都与塔基深处那颗苏醒心脏的搏动，完美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