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大师姐她不修仙改修魔法了 第13章 灯油燃尽前一刻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丝熹微的晨光，灰白的光线斜切过布满尘埃的空气，将无数细小颗粒照得清晰可见——它们如星屑般缓缓漂浮、旋转，仿佛时间本身也在此刻凝滞。

可这微光无法穿透齐书沅周身的寒意，那股冷是从骨髓里渗出的，带着前世千载孤寂的余韵。

她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指尖死死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张边缘已被揉得发毛，触感粗糙而脆弱，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神。

白纸黑字，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她的眼底，刺入识海深处。

神经链断裂。

需持续注入高纯度光晶维持活性。

七十二小时内未得到根治，将导致永久性神经海枯萎，彻底瘫痪。

高纯度光晶——那是足以买下城中心一整套豪宅的天价物资，是普通家庭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奢望。

在这座浮空城，私人医疗完全市场化，医保只覆盖基础感染类治疗。

像“神经链退行性疾病”这类罕见病，不在任何保障范围内。

她知道，就算跪在议会大厅外哭诉，也不会有人施舍一颗d级以上的光晶。

指尖的颤抖愈发剧烈，并非源于对这天文数字的恐惧，而是她沉寂已久的识海深处，那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身份的本能正在苏醒——冰冷而清晰地低语：舍外物，方能保本心；断尘缘，方可证大道。

这是修仙者的铁律，是她曾用数百年孤寂光阴践行的准则。

情感、亲缘，皆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是斩断因果时最先要舍弃的负累。

然而，一声压抑的、细微的翻找声打断了她神识的回流。

齐书沅缓缓抬头，透过病房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窗，她看见了母亲佝偻的背影。

母亲正蹲在父亲的床头柜旁，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夹层里往外拿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陈旧的牛皮文件袋，齐书沅认得，里面装着他们家唯一的栖身之所——那间位于下城区的公寓的房产契约。

皮革表面已龟裂，边缘泛黄，散发出淡淡的霉味与岁月的气息。

母亲的手指摩挲着封口，动作轻得如同抚摸婴儿的脸颊，却又坚定得不容动摇。

她的肩膀在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哭泣，呼吸短促而沉重，在寂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揪心。

那一瞬，仿佛有一道惊雷在齐书沅的识海中炸开。

前世登临仙途、俯瞰众生的孤高与冷漠，在此刻被母亲那个绝望而决然的背影击得粉碎。

她闭上眼，以决绝的意志，强行掐断了那股试图让她变得冷硬无情的神识回流。

“这一世，我不做弃情证道的仙。”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重如山岳。

晨风刺骨，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走出医疗所大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泛着冷光的金属门。

那里躺着父亲，还有母亲正在撕碎最后的希望。

而她，不能再做那个看透红尘的仙人。

这一世，她要抢时间，抢资源，抢命。

半小时后，在拥挤破旧的学院宿舍里，齐书沅将苏小白和罗恩召集到了她那张小小的书桌前。

苏小白是机械魔导工程学的学霸，对一切能量转化和回路构造有着天才般的直觉。

罗恩则沉默寡言，却是学院里罕见的、能与风元素产生深度共鸣的亲和者——他曾因在实验课上过度调控通风系统导致培养皿爆裂而被通报批评，展现出对微气候近乎偏执的掌控力。

一张潦草但结构清晰的草图在桌上摊开。

齐书沅指着图纸，语速极快：“这是我构思的一种新型照明工具。”

图纸上，以一种特殊的符纸作为基底，上面刻画的并非传统的魔法铭文，而是密密麻麻、宛如一体的微型魔导回路。

最核心的部位，是一个她命名为“聚灵阵”的微缩法阵。

“传统的照明卷轴，本质是激发固化在卷轴内的光元素，一次性释放，耗能巨大，且会产生魔力残响。我的想法是，改变能量来源。”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苏小白和罗恩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极致的自信与掌控力，“我们不储存能量，我们借用能量。利用‘聚灵阵’作为引子，在激发的瞬间，短暂聚集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游离魔力，再通过这些回路导入符箓，激发照明功能。”

“这……这是对环境魔力的实时利用？”苏小白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俯下身，几乎要贴在图纸上，镜片反射着灯光，“可是，要驱动聚灵阵本身就需要不小的启动魔力，而且符纸的纹路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复杂的回路，会烧毁的！”

“所以我改用了‘凝神引气法’来压缩符纹结构。”齐书沅的手指轻轻划过图纸上的核心阵法，指尖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灼热气息，“这是一种……精神力的运用技巧。可以将复杂的结构以更高维度的形式烙印在符纸上，使其浑然一体，能耗极低。”

苏小白皱眉：“等等，你说‘高维压缩’……你是说把二维平面电路折叠成四维拓扑结构？可我们根本没有对应的解析模型！”

齐书沅点头：“我不需要模型。我‘看见’它。”她指尖轻触太阳穴，识海中浮现出那立体交错的回路网络，“在我的感知里，它本来就是活的，是完整的。”

苏小白倒吸一口冷气：“你是用直觉建模……这简直是反工程学……但也可能是突破。”

一直沉默的罗恩，则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一缕微风在他指尖盘旋，带着干燥而清冽的触感。

“符纸绘制后需要自然风干，以稳固墨水中的魔力粒子。我能引动气流，精准控制温湿度，让烘干速度提升至少五倍。”

三人的手，在小小的书桌上空交汇，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胜过一切誓言。

当晚，他们潜入了学院后山一间废弃多年的魔导工房。

工房内布满了灰尘与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年机油混合的气味，脚下踩踏的木板发出吱呀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洒落，映出漂浮的尘粒与角落里蜷缩的老鼠阴影。

齐书沅没有去碰那些布满符文的笨重仪器。

她走到工房中央，闭上双眼，庞大的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灰尘悬浮的轨迹、墙缝中残余的能量节点、屋顶漏下的星频粒子……一切都在她识海中清晰浮现。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看不见的线条随之成型。

“你在干什么？”苏小白忍不住问。

“布阵。”齐书沅轻声道，“三才聚灵阵。”

“什么？这里根本没有基座铭文，也没有能源接口——你怎么可能凭空构建法阵？”

“我不是构建。”齐书沅睁开眼，目光清冽，“我是‘看见’了它原本的样子。”

她继续勾勒，每一道虚线落下，空气都轻微震颤。

渐渐地，地面浮现出淡淡的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自行延展，最终构成一个玄奥复杂的立体法阵。

苏小白瞪大眼睛，终端上的读数开始波动：星频浓度正被有序收束，汇聚成一股虽微弱却极其纯粹的灵流。

“三才聚灵阵，引天地人三才之力，暂借此地一用。”齐书沅睁开眼，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触感冰凉黏腻。

她将自己用废弃零件拼凑出的一个简陋金属炉鼎——她称之为“符胚炉”——推入阵心。

那股灵流瞬间被炉鼎捕捉，导入其中。

“小白，冷却管！”

苏小白立刻行动，将几根废弃的冷却管线接入符胚炉，凭借她对机械的精通，硬是改造成了一套简易的温控系统。

罗恩则盘坐在聚灵阵的另一个节点上，闭目凝神，整个工房的气流仿佛都变得温顺起来，随着他的呼吸平稳地流动，为符胚炉提供最稳定的环境。

夜色深沉，符胚炉嗡鸣不止。

三人轮班操作：齐书沅负责核心阵法刻画，每一笔都耗神至极，指尖传来阵阵麻痹感；苏小白监控温度与能量阈值，不断调整冷却参数，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是她唯一的慰藉；罗恩则以呼吸引导气流，确保烘干环境绝对稳定。

到凌晨四点，最后一张符纸缓缓从炉中取出。五十三张，超额完成。

“我们得定个价。”苏小白揉着酸涩的眼睛，“太贵没人买，太便宜会引起怀疑。”

“就卖市售卷轴的三分之一。”齐书沅说，“我们要的不是利润，是传播。”

次日清晨，带着连夜赶制出的五十张照明符，三人悄悄潜入了鱼龙混杂的平民集市。

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摆下摊子，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被称为影婆的老妇人，拄着一根不知是什么生物腿骨制成的骨杖，整个集市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走到摊前，枯树皮般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叠符纸，指尖微微颤抖。

“没有魔力回路的波动……也没有元素共振痕迹……但这纸里有‘记忆’。”她缓缓抬头，浑浊无光的眼球竟在触碰到符纸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像死人脸上还留着笑容——不是画出来的，是死前最后一念冻住了。你用了自己的意识去‘写’这张符，对吗？这不是激发，是唤醒。”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可以给你三倍的市价，收走你所有的货。条件是，和我签一份十年的魔力供奉契约，你专门为我制作这种东西。”

齐书沅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傲然与轻蔑：“我卖的是光，不是命。”

影婆收回了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阴恻恻的话：“当你的灯照亮别人时，别忘了，黑暗里总会有人等着吞掉那团火。”

傍晚时分，五十张照明符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被抢购一空。

消息像风一样在没有通魔力管道的贫民区传开。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握着那张发光的符纸，指尖传来温润柔和的触感，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她哽咽着对齐书沅说：“谢谢你，孩子……我的小孙子，他终于能在夜里好好看书了。”

齐书沅怔住了，那一刻，父亲高昂的治疗费用、影婆的威胁、前世的孤寂，似乎都暂时远去。

她手中创造出的，不仅仅是赚钱的工具，更是实实在在的光。

“书沅，快看！”苏小白激动地拉着她，悄悄展示了个人终端上的账目统计，“我们已经筹到了目标晶石总额的百分之六十！再有一天……不，只要再加把劲，一天就够了！”

希望的火焰在三人心中熊熊燃烧。

就在此时，齐书沅手腕上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通讯频道突然弹出一条讯息，来自她在情报黑市认识的朋友达伦。

讯息很短，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议会的监察法阵开始追踪非常规魔具的流通。小心点，他们怕的不是黑市，是你。”

“三百张？”苏小白声音发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被追踪，我们三个都会被打上‘非法魔导研发’标签！连毕业资格都没了！”

罗恩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奶奶住贫民区。她晚上从不敢出门……因为路灯坏了三年没人修。”

他看向齐书沅：“我支持你。”

齐书沅望着窗外那几道贯穿天际的光柱，议会之眼冷冷俯视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阴影。

“他们怕的不是黑市。”她低声说，“是光真的落到不该照的地方。”

她按下通讯键：“通知客户。下一批，三百张。两天交货。”

时间，还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时。倒计时，已在无声中重启。

夜色再次降临，废弃工房内的“符胚炉”被催动到了极限。

聚灵阵吸收灵流的速度比白天快了数倍，整个工房的空气都因能量的高度集中而变得灼热起来，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炉鼎的表面，开始泛起一层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仿佛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在低声咆哮，炉壁上那些临时焊接的冷却管道，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墙壁上，齐书沅用神识刻画的阵法线条，其光芒不再稳定，而是像人的脉搏一样，一下一下地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