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缠蟒迹,血粟化石霜
春秋别馆的琉璃顶坍成满地星辰,青紫色烈焰舔舐着金丝楠木梁。惊轲反手将冷香扎进石壁裂缝,枪身映出山道间游动的火龙,那是三百秀金楼杀手衔枚疾走的铁靴寒光。他抬手抹去眉骨渗出的汗珠,噼啪作响的火焰声音就好像远处射来的的催命符。
“三更天断正堂退路,天泉随我拿下巨弩阵。”惊轲甩出袖中铜钱,十六枚周元通宝钉入一旁树干,恰拼成远处巨弩阵方位图。天泉弟子齐声应诺的瞬间,檐角铜铃被热浪掀得狂舞不止,悬在正厅的万代春秋金匾轰然坠落。
醉花阴的月白色伞面在火幕中次第绽开时,惊轲剑指被血浸透的山道图:九流门今夜要走蛇蜕道绳镖破空的尖啸应声撕裂浓烟,八道黑影跃下。息长英辫梢银铃撞碎火星,将镖头淬上剧毒:三岔口的崖柏最利悬丝。
玉辞枫是在山阴松径闻到腐骨香的。九流门的人倒悬在百年油松的横枝间,绳镖垂入十丈下的羊肠小道。六十双铁靴踏碎枯枝的声浪卷过时,慕明夷腕间银镯轻振,八枚绳镖如活蛇钻进岩缝,这是粟子游尘第七式隐鳞潜爪。第一批七名秀金楼杀手经过崩崖石刻时,蛇仪的绳镖缠住了最后那人脚踝。悬在绝壁外的少年单臂绞绳,竟将壮汉拽得凌空飞起,铁塔般的身躯正要撞上山壁,陆言序的镖头已穿透他琵琶骨。尸体跌入深涧甚至没发出回响,前方队列却突然骚动:谁落下山了?
九流门要的就是这句问话。裴铭渊的绳镖穿过三名杀手胯下,镖头回旋时掀起满地碎石。惨嚎声中,息长英翻身落在队首,辫梢银铃甩出五丈长的粟子行云,钢索瞬间割断六人咽喉。直到血雾涌起,后方敌阵才意识到遇袭:树上有......钢索穿透喉骨的闷响代替了后半句。二十具尸体倒作血葫芦时,纪予夕的镖尾铜铃已摇响索命调:三十一。少女足尖踩着尸体借力,松枝间竟凭空织出银色蛛网。秀金楼杀手纷纷擎起蛇形盾格挡,却不料这些飞旋的绳镖忽然凌空变向,粟子游尘第九式百足蚀心,二十八根钢索同时刺入盾牌间隙,穿眼钉耳如同钩取螺肉。
螳螂捕蝉的黄雀来得比预想更快。当第八批尸体顺着山溪漂走时,密林间响起了刺耳的骨哨。九流门人藏身的古松突然炸开磷火,七十二枚带钩箭矢封死所有退路。勿言淇拽着纪予夕翻滚下树,左肩已被倒刺箭镞撕开血口:是专门对付绳镖的裂风弩!毒烟在此时漫过山脊。
原本被压制在山道的秀金楼残兵突然结阵冲锋,玄铁重盾撞断古松的轰鸣中,蛇仪的绳镖被盾面钢齿生生绞断。少年后撤时踩中机关,三棱蒺藜直透足背,却被慕明夷甩索缠腰拽回崖柏:护住下盘,走粟子行云第四变!玉辞枫的银发染成血色。他双足勾住横枝倒翻而下,钢索舞成龙卷,将十六支弩箭原路抽回敌阵。惨叫声未落,九流门人借势发动千粟卷云,百道绳镖在毒烟中结成旋刃阵,粟子行云最终式本是同归于尽的杀招,钢索过处肢体横飞如绞肉,却仍有十七名裂风弩手从侧翼包抄而来。
最年轻的裴铭渊第一个发现死局。当六支裂风箭穿透陆言序胸膛时,少年将绳镖尾环扣向悬崖铁索:带我粟种回去!他撞向弩阵的身影像只折翅雨燕,九流门特有的火磷粉随钢索炸出蓝焰,在弩手阵列中烧出人形缺口。息长英咬碎银牙将镖头扎进岩壁,八根钢索并作吊桥送同伴撤离:九流门今夜可全灭,山门不可开!沙哑的吼声里,玉辞枫的绳镖缠住最后三名弩手的脖颈。三颗头颅飞旋着坠入山涧时,毒烟深处亮起新的火把长龙——第二波秀金楼主力已至半山腰。
棛樾从尸体堆刨出奄奄一息的勿言淇,少女握着的半截钢索仍在淌血:还剩...四十七人......他们背后百丈断崖下,纪予夕的绳镖正死死钉在岩缝间,镖尾铜铃系着的染血布条上,歪斜的殁十一被山风一吹,化作点点霜花融进夜色。满山残松曾抖落积雪,盖住新坟也掩去索道血迹,唯有星月看见那钢索仍在风中低吟,像支未奏完的安魂曲。
泥犁断孽骨,金梁葬忠魂
春秋堂十二扇金漆屏风轰然炸裂时,向吞海的寒铁枪正钉在孔子问礼浮雕上。血珠顺着石刻老子的胡须往下淌,山饮江反手扫飞三支透甲箭,箭杆撞上青铜编钟发出丧音,埋伏在藻井上的三十名秀金楼弩手同时扣动悬刀。
三更天散阵!凌穗桉的双刀擦着地砖旋出火星。少女旋身跃上紫檀供桌,刀光绞碎飞蝗箭雨的同时,六名三更天弟子已分成四象方位:陈禹博与火熄正面撞入敌群,双刀拖地剐出三尺火链;湛洋、栖空倒踩七星步封死侧门,刀锋泼水般截断六条腿筋;顾獠与林也游纵身倒挂梁间,刀刃恰好能剜断偷袭者的咽喉。
泥犁三垢第一式贪狼啖发动时,十二柄双刀齐声嗡鸣。花不岑从檐角俯冲劈斩,刀刃穿过两名秀金楼杀手的锁骨缝,竟将人劈作四瓣;施汝谨的刀柄突刺捅穿盾牌,反手一搅便带出三截指骨。断肢与血雨泼在青铜鼎上,烫得鼎身铭文万世师表吱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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